沒過多久,一篇佛經吟誦完畢,中年婦人睜開雙眸起身,平靜無波的聲線傳來。
“初兒來了,吃了嗎?”
白初兒跟著起身,親昵地挽住婦人的胳膊,兩人走出佛堂,在廳里坐下。
“還沒呢,剛從老爺那回來,夫人吃了嗎?”說話間,她又從袖籠里掏出另一包酥糖,拆開油紙遞到婦人面前。
“這是我讓小李護衛替我買的,您嘗嘗,可好吃了。”
婦人捻起一塊焦黃色的酥糖,緩緩放入口中,焦香酥脆的口感,甜而不膩的堅果味充斥唇齒間。
她歲數大了,不怎么愛吃這些零嘴小吃,只淺嘗輒止,見白初兒吃得香甜,便全部推到她面前。
“老爺如何了?”婦人問。
“不如何,大夫說,恐有中風之相,這些日子流水的補藥進下,應當快了。”
白初兒滿不在乎的道,婦人聞言撥弄幾下手中佛珠,低聲念了幾句“罪過”。
“夫人有什么罪過?他魚肉百姓,強搶民女,欺辱發妻,本就該死,咱們這樣做不僅沒有罪過,還是大功德一件呢!”
都說惡人自有天收,若非老天無眼,那老賊早該下十八層地獄洗刷滿身罪孽,哪用得著她們這些弱女子艱難曲折地收拾他呢?
任誰也想不到,茍聰的原配發妻,和他新進門的寵妾竟然合謀想要至他于死地。
也怪他自己不做人,連跟他結發二十多年的妻子都對他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茍聰原來不過一寒門學子,年輕時相貌才華皆占幾分,彼時又裝得一副好脾性,這才被時任當地同知的老丈人看中,將掌上明珠許配給他,并資助他讀書趕考。
二人婚后前幾年也曾有過濃情蜜意之時,直到茍聰苦讀數年,在三十好幾才考中同進士,又因開罪高官失去做官名額后,一切都變了。
郁郁不得志的茍聰違背當初對著岳父許下的絕不辜負的諾言,不僅整日花天酒地,納了好幾房小妾不說。
竟還要寵妾滅妻,以多年無所出為由貶妻為妾,將愿意資助他買官的商戶女兒抬為正妻。
好在她父親態度強硬,痛斥茍聰一番后,還拿出是他自己不能生育的證據相威脅,這才讓其歇了心思。
可他買了這青岱縣令的官職后,青岱距離她娘家路途遙遠,父親鞭長莫及,雖保住這正妻之位,這些年依舊過得十分凄涼。
一房一房的小妾進門,有別人為攀附縣令送上來的,也有他自己在外面尋摸的。
甚至還有許多是被搶占的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