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只猙獰的蠱手連同它背后無形的蠱絲,被瞬間凍結成一尊晶瑩的青色冰雕,旋即在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中,化為漫天齏粉。
洶涌的蠱力戛然而止。
張叔全身的青筋緩緩平復,那非人的嘶吼也停了下來。
他猛地睜開眼,那雙渾濁的眼睛里,竟奇跡般地露出了一絲清醒和焦急。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死死抓住蘇菱安的衣袖,聲音嘶啞而急促:“小姐……快……快走……他們在等……他們在等這世上……最后一個……最后一個真心護你的人……也因你而崩潰……”
話音未落,他的頭猛地一歪,抓著她衣袖的手無力地滑落。
心脈,驟停。
他用生命最后的回光返照,為她送來了敵人最終極的圖謀。
蘇菱安抱著他尚有余溫、卻在迅速變冷的身體,靜靜地坐了許久。
廢墟的風吹動著她的發絲,也吹干了她眼角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濕潤。
“你們的祭品,我親手來收了。”她低語,像是在對張叔說,又像是在對那冥冥中的敵人宣戰,“下一個,就輪到你們跪在我的腳下,求我放過。”
她小心翼翼地將張叔的身體抱起,緩步走進那早已殘破不堪的鎮遠鏢局祠堂,將他平放在供奉祖先牌位的石臺上。
這是她能給予這位忠誠老兵最后的尊嚴。
當她再次轉身走出祠堂時,夜色似乎變得更加濃重。
她攤開手掌,掌心那團原本清澈的靈泉,此刻已徹底化為一汪深不見底的暗紅。
就在這片猩紅之中,一幅無比清晰、無比完整的脈絡圖緩緩浮現、旋轉,那正是她方才逆流而上,從那血海寄生節點強行拓印下來的——歸心門地底祭壇的完整脈絡!
每一個節點,每一條路徑,都清晰得仿佛刻印在她的靈魂深處。
血海,近在咫尺。
蘇菱安握緊了拳,那片猩紅的脈絡圖在她掌心化作一個血色的印記,隨即隱沒不見。
也就在這一刻,盤旋在她頭頂的墨鴉突然發出一聲不安的低鳴。
始終呼嘯的夜風毫無征兆地停了,整個鎮遠廢墟,乃至整座京城,都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氣仿佛變得粘稠起來,一股甜膩中夾雜著鐵銹的血腥味,不知從何處彌漫開來,鉆入每一個人的鼻腔。
葉寒舟猛地抬頭,他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驚駭之色。
夜空不知何時,已化作一片詭異的暗紅,仿佛一塊巨大的血色琉璃,正無聲無息地籠罩下來,倒映著一片即將到來的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