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舟眸光一凝,毫不猶豫地走向池邊。
他伸出右手,指尖在刃身上輕輕一劃,一道血痕瞬間出現。
殷紅的血珠,帶著他命脈中至寒的毒素,滴落在那漆黑的刃面之上。
“滋啦——”
一聲輕響,仿佛滾油落入寒冰。
鮮血并未散開,而是瞬間被刀身吸收。
緊接著,那漆黑的刃身上,驟然浮現出無數道扭曲的黑色紋路,如同猙獰的血管。
一股怨毒、狂暴、嗜殺的意念,順著他與刀刃的接觸點,瘋狂地沖入他的識海!
一個斷斷續續,充滿了無盡恨意的低語在他腦中炸響:
“……燒……燒光他們……燒盡……所有……偽善者……”
這股意念,竟想反客為主,操控他的心神!
葉寒舟眼神驟然冰冷,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想借刀殺人?憑你也配?”他非但沒有收手,反而心念一動,體內的寒毒毫無保留,如開閘的洪流般,反向注入那柄黑刃之中!
“我偏要……借刀鎮魂!”
剎那間,黑刃發出了凄厲至極的哀鳴,劇烈地顫動起來,仿佛在承受著世間最極致的痛苦。
那些猙獰的黑色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而在黑紋消散的地方,一道由無數細小符文組成的、極淡的鎖鏈虛影一閃而逝,仿佛有什么東西剛剛從更深層次的禁錮中,被強行掙脫了一絲。
就在此時,另一側,一直跪坐在煉器爐前的鐵娘子,眼中已是老淚縱橫。
她僅剩的獨臂,此刻卻仿佛化作了十二條幻影,操控著十二柄大小不一的鍛造錘,按照一種古老而神圣的節奏,不輕不重地敲擊在銀池的邊緣。
“鐺……鐺……鐺……”
每一次敲擊,都仿佛敲在天地的心跳上。
池中的鐵液便會應和般地輕輕漾開一圈漣m。
這并非鍛造,而是一種古老的“安魂之禮”。
“天工坊……天工坊當年開坊立派,祖師爺立下的第一條規矩,就是所造兵刃,只為護城衛民……”她的聲音嘶啞,充滿了血淚與不甘,“可后來……后來那狗皇帝登基,一道圣旨下來,要我們煉制‘弒神錐’那等傷天害理的邪物……師父他老人家不肯,說天工坊的匠火,不染無辜之血……”
她猛地一錘砸下,火星四濺,淚水在滾燙的臉頰上蒸發成白霧。
“結果……結果師父他……被活活釘死在了西山的礦壁上!整個天工坊三百七十二名匠人,凡有不從者,盡數被屠戮殆盡!我們……我們是被迫的??!”
她猛然抬頭,那只獨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亮,死死地盯著池中心的蘇菱安。
“小姐!若你真能讓這九柄神兵,擁有一顆向善護民的‘心’,老奴這條殘臂,這條賤命,愿為您燃盡這最后一絲匠火!”
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語的墨鴉,臉色卻比任何人都要凝重。
他蹲在地上,那只巧奪天工的機關舌,正死死貼合在一塊古樸的“天工令”令牌的齒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