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為,蘇菱安啟動的玉蟬,是一種高明的單向傳訊,利用某種秘術將詛咒之言精準送入每一個影閣成員的耳中。
可現在,他捕捉到的“余音”,卻變成了一場可怕的共鳴!
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的不再是漣漪,而是整片湖水都隨之沸騰,每一個水滴都在用同樣的頻率瘋狂震顫。
“這不是術法……”他喃喃自語,手指在沙盤上顫抖,“術法有痕,靈力有跡,可這東西……無形無質,它傳播的媒介,是‘信’!”
墨鴉驟然抬頭,仿佛穿透了層層土石,看到了那座令人戰栗的焚心殿。
“凡入影閣者,必立血誓,效忠閣主,信奉閣主為天命之人……這誓言,就是最深的根。誰對這誓言信得越深,誰就被這詛咒腐蝕得越重!”
他終于明白了。蘇菱安沒有給他們下毒,也沒有用蠱。
她只是……污染了他們的信仰。
“瘋子,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墨鴉低吼,額角滲出冷汗,“她種下的,是信仰的劇毒!”
城西,破廟。
小狼將身體縮在冰冷的草堆里,懷中緊緊抱著那個從不離身的藥匣。
左使發狂的景象,還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那個平日里冷靜狠戾的男人,像被抽走了魂魄,雙目赤紅,見人就殺,嘴里反復嘶吼著“天命是謊言”、“我們都是祭品”。
他顫抖著手,從藥匣最底層摸出那枚他一直沒舍得啟用的玉蟬。
這是蘇菱安離開前,悄悄塞給他的,說是危急時刻用來求救。
月光透過破廟的屋頂窟窿,灑在玉蟬之上。小狼的瞳孔猛地一縮。
只見那溫潤的玉蟬薄翼上,不知何時,竟浮現出了一道道細如發絲的血紋。
那血紋并非雜亂無章,而是扭曲地勾勒出兩個字。
“救我。”
那字跡稚嫩而絕望,仿佛是一個被困在無邊黑暗里的孩子,在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反復刻寫著自己的悲鳴。
這不是左使的聲音,也不是任何他認識的人。
這聲音,來自玉蟬本身!
小狼猛然想起,蘇菱安將玉蟬交給他時,曾說過一句他當時沒聽懂的話:“好好養著它,別讓它餓著。”
他當時以為,那是指要用靈力溫養。
直到此刻,他才驚恐地明白——這玉蟬,是以恐懼和絕望為食的。
左使的崩潰,影閣眾人的恐慌,都成了它的養料。
“原來……它自己……會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