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它自己……會長大……”
小狼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他懷里抱著的不是一枚玉蟬,而是一個正在蘇醒的……活物。
荒山,古剎。
玄隼從噩夢中驚醒,額頭“咚”的一聲重重撞在身前的石佛上,頓時鮮血直流。
夢里,又是那個場景。
沖天的火光,他那被燒得焦黑的幼子,伸出小手,哭喊著“爹爹”。
而他自己,手持火把,臉上掛著一模一樣、猙獰而滿足的笑容。
“啊——!”他痛苦地嘶吼,一拳砸在地上。
為什么?
他根本不信裴仲安是什么天命所歸,他加入影閣,只為復(fù)仇,只為權(quán)勢!
他從未對那狗屁誓言有過半分敬畏!
可為什么,蘇菱安那句“背誓者,必見親刃加頸”,會如此精準(zhǔn)地刺入他心中最深的夢魘?
那不是他親手殺的,可在此刻,那份愧疚與痛苦,卻比親手弒子還要強(qiáng)烈百倍!
他盯著自己空蕩蕩的右臂,又看了看掌心那早已被他捏成粉末的玉蟬灰燼,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凄厲如鬼哭。
“好,好一個誅心之咒!”
他猛地抓起身邊的匕首,沒有絲毫猶豫,狠狠劃破左手手掌。
鮮血淋漓,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將血淋淋的手掌,猛地按在墻壁上那個早已斑駁的影閣圖騰上。
“我從未信過你,談何背叛?”他對著那圖騰,一字一頓地嘶吼,“但今日,我玄隼,偏要‘背’一次給你看!”
血掌落下,那圖騰仿佛被烙鐵燙中,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哀鳴。
玄隼的身軀劇烈一顫,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從他的神魂深處,被硬生生撕扯了出去。
焚心殿,最高處的祭壇。
裴仲安“噗”的噴出一口心頭血,整個人跪倒在地。
他顫抖著扯開衣襟,露出胸口那片繁復(fù)而古老的紋路。
這不是刺青,而是他裴氏一族代代相傳的“神印”,是天命的象征,是他力量的源泉。
可此刻,這片本該光華流轉(zhuǎn)的神印,竟像龜裂的土地一般,布滿了細(xì)密的裂痕。
每一道裂痕深處,都透著一股死寂的灰色,與空中那些若有若無的玉蟬灰燼,以完全相同的頻率,痛苦地共振著。
他猛地抬頭,駭然望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