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位于軍器監旁的值房,桌上已堆疊起新的文書。最上面一份,是來自遼東的密報。沈驚鴻展開,細細閱讀,嘴角終于浮現出一絲真正的笑意。
密報詳細陳述了建州女真近期的窘境。皇太極繼承汗位以來,確實比其父努爾哈赤更富謀略,試圖整合內部,聯蒙抗明。但在沈驚鴻一手打造的“組合拳”下,這位歷史上的清太宗,此刻也是舉步維艱。
經濟上,通過嚴格控制的互市,糧食、鐵器、鹽茶等戰略物資流向建州本部被限制到最低程度,反而有意傾斜給海西女真諸部,以及那些與建州有宿怨的葉赫等部。這招分化瓦解,看似陽謀,卻讓皇太極有苦說不出。強行征討,則師出無名,且明軍虎視眈眈;坐視不理,則部族離心,實力此消彼長。
軍事上,裝備了“驚鴻二式”步槍的邊軍精銳,配合日益成熟的炮營,在幾次小規模的邊境摩擦中展現了壓倒性的火力優勢。這種采用定裝彈藥、后膛裝填、線膛設計的步槍,射程、精度和射速遠非建州騎兵手中的弓箭和舊式火繩槍可比。更別提在關鍵堡壘配置的、由蒸汽機驅動的簡易水力錘鍛制造的輕型野戰炮了。蒙古諸部在見識過明軍的新式裝備,又嘗到互市甜頭后,與建州結盟的心思也淡了許多,更多的是在明廷與建州之間騎墻觀望。
“缺糧缺鐵缺人……”沈驚鴻輕輕敲著桌面,自語道,“皇太極,你會如何破局呢?是狗急跳墻,還是……”
他鋪開一張遼東輿圖,目光在遼陽、沈陽、廣寧等重鎮,以及更北方的山林地帶掃過。歷史的走向已然不同,薩爾滸的慘敗早已被扼殺在搖籃里,努爾哈赤也提前折戟沉沙。但一個被逼到墻角的對手,往往更危險。他必須考慮到皇太極行險一搏,繞道蒙古,或是集中全力攻擊一點的可能性。
沉思良久,他提筆開始起草一份給薊遼督師和遼東巡撫的密函。內容主要是:一,繼續加強情報搜集,密切關注建州本部及海西、蒙古各部動向;二,邊軍各部輪休制度照常,但需提高警戒級別,尤其是夜間和惡劣天氣下的哨戒;三,利用即將到來的秋季,組織一次以“驚鴻二式”步槍和新型火炮為核心的實兵對抗演習,既檢驗訓練成果,也對外示警;四,對互市政策進行微調,對表現“恭順”的海西部落給予更多布匹、茶葉等賞賜,進一步拉攏。
寫完這些,已是華燈初上。沈驚鴻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吩咐隨從備轎回府。
轎子平穩地行在已然恢復秩序的京城街道上。方才那聲遠雷般的爆炸,似乎并未給這座帝國的中樞帶來太多波瀾。商鋪依舊營業,行人神色如常,偶爾有議論聲,也多是猜測城外何處響動,很快便消散在暮色里。這種安定,讓沈驚鴻感到一絲欣慰。他所努力的,不正是讓這天下百姓,能少受些無妄之災,能在這日漸穩固的秩序下安居樂業么?
回到府邸,剛踏入后院,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循著香氣走去,只見妻子蘇卿卿正坐在小書房的光亮處,面前攤著一本厚厚的醫書,手邊還放著幾株新鮮的藥草。她時而提筆批注,時而拿起藥草仔細嗅聞、觀察,神情專注而寧靜。
聽到腳步聲,蘇卿卿抬起頭,見是丈夫,臉上立刻綻開溫柔的笑意:“回來了?聽聞城外有些動靜,沒出什么大事吧?”
“無妨,一點小意外,已經處置妥當了。”沈驚鴻走到她身邊,很自然地拿起她批注的書稿看了看,是她在整理編纂的《邊軍常見疫病防治手冊》,“倒是你,說了多少次,晚上燈下看書傷眼,這些事白天做就好。”語氣里帶著不容錯辨的疼惜。
蘇卿卿莞爾:“白日里要去格物學堂,那些女孩子們求知若渴,我怎好懈怠?只好晚上擠些時間。這防治手冊,邊軍將士等著用,早一日編成,或許多救幾人性命。”
沈驚鴻握住她的手,觸感微涼,他輕輕搓揉著,為她暖手:“邊軍將士的性命要緊,我家娘子的身子就不要緊了?明日我讓工匠再給你做一盞更亮的玻璃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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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著丈夫掌心的溫暖,蘇卿卿臉頰微紅,心里卻是甜的。成婚多年,他待她始終如初,尊重她的志向,支持她的作為。無論是當初頂著壓力讓她管理軍械圖紙檔案,還是后來支持她創辦女子格物學堂,乃至如今編纂醫書,他永遠是站在她身邊最堅定的那個人。那些暗地里嘲諷他“懼內”的流言,他從不理會,甚至曾當著同僚的面坦然道:“卿卿之才,勝我十倍。我得此賢妻,敬之愛之猶恐不及,何懼之有?”
“今日學堂里,有幾個女孩子對幾何原本的理解,竟比男學生還快些。”蘇卿卿靠在丈夫肩頭,輕聲說著白日的趣事,“我便拿了你當年幫我解‘百雞問題’的例子鼓勵她們……”
沈驚鴻聽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白日里處理軍政要務的疲憊和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漸漸松弛下來。朝堂上的縱橫捭闔,邊疆外的暗流涌動,似乎都遠去了。只有懷中妻子輕柔的話語,和空氣中彌漫的安心藥香,構成了他內心深處最堅實的堡壘。
他攬著蘇卿卿的肩,目光越過窗欞,望向遼東的方向。
皇太極,不管你如何掙扎,這片土地的未來,絕不會再走向那片歷史的塵埃。我有我要守護的文明延續,也有我要守護的身畔之人。任何風浪,來吧,我接著便是。
夜色,悄然籠罩了北京城,也籠罩著遠方那片充滿不確定性的黑土地。但在這個小小的院落里,燈火溫暖,信念如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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