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三叔公站在門口,手里握著桃木劍,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慈祥,眼神里滿是瘋狂:“阿默,別怪三叔公,只有用你的血完成換魂術,你父母的亡魂才能安息。”
林慧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手里拿著沾血的剪刀,臉色蒼白:“對不起,我也是被逼的,他抓了我的孩子……”
陳默握緊青銅令牌,一步步后退,后背撞到了書架。書架上的舊書紛紛掉落,其中一本砸在地上,露出夾在里面的照片——那是年輕時的三叔公和紅衣戲子的合影,兩人笑得十分親密。
“她是你妹妹?”陳默終于明白了所有的秘密,“你不是在鎮壓她,是在幫她復仇!”
三叔公的臉色變得猙獰:“是陳家毀了她!當年如果不是你爺爺逼她做替身,她根本不會死!我練禁術就是要讓陳家斷子絕孫!”他揮起桃木劍刺過來,劍身上的符紙燃燒著黑色的火焰。
陳默側身躲過,青銅令牌撞上桃木劍,發出刺耳的響聲。他抓起桌上的煤油燈扔過去,燈油潑在三叔公身上,林慧趁機點燃火折子:“阿默快跑!去西廂房拿鎮魂鏡!”
火光中,三叔公發出凄厲的慘叫,身體漸漸化作黑煙。陳默按照林慧的指示沖進西廂房,在床底找到一面銅鏡,鏡面刻著鎮魂紋,背面貼著父親的符紙。
當他拿著銅鏡出來時,院子里的老槐樹正在劇烈搖晃,樹洞里涌出黑色的霧氣,霧氣中隱約能看到無數張痛苦的臉。林慧跪在地上,用鮮血在畫著什么,看到陳默后大喊:“照樹干!那里是怨魂的根源!”
陳默舉起銅鏡,月光透過鏡面反射在槐樹干上,鎮魂紋發出金光。黑色霧氣發出痛苦的哀嚎,漸漸被金光驅散。樹洞深處傳來一聲嘆息,像是終于得到了解脫。
天亮時,一切終于平靜下來。林慧虛弱地坐在地上,解釋說三叔公確實是紅衣戲子的哥哥,當年為了報仇故意入贅陳家,多年來一直暗中培養怨魂的力量。父親發現真相后想阻止,卻被他害死了。
“這些是你母親留下的信。”林慧遞來一個鐵盒,“她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讓我在你成年后交給你。”
信里詳細記錄了陳家和戲班的恩怨,原來當年的紅衣戲子并非被逼迫,而是自愿成為陳家的鎮魂替身,卻因愛生恨墮入邪道。母親發現真相后一直想化解這段恩怨,可惜最終沒能成功。
陳默將父母的骨灰合葬在老槐樹下,墓碑上刻著“吾愛蘇玥”和“慈父陳公”。他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這座充滿傷痛的老宅。林慧要帶著孩子回老家,臨走前將鎮魂鏡交給了他:“這鏡子能看到亡魂,或許你能看到他們。”
火車啟動時,陳默拿出銅鏡,鏡面里映出父母的身影,他們笑著向他揮手,漸漸消失在遠方。他合上銅鏡,望著窗外飛逝的風景,知道這段被詛咒的過往終于可以落幕了。
但他沒有看到,在他的行李箱里,那枚懷表的指針突然倒轉,發出輕微的滴答聲,像是某種倒計時重新開始。老宅的方向,一縷黑煙從槐樹上緩緩升起,融入了灰蒙蒙的天空。
第六章:鏡中倒影
離開老宅三個月后,陳默在城市里租了間公寓,重新回到學校完成學業。他把青銅令牌和鎮魂鏡鎖在抽屜里,試圖將那些恐怖的經歷都塵封起來,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可每當深夜來臨,耳邊總會隱約響起老宅的掛鐘聲,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朱砂的冰涼。
這天課后,陳默在圖書館查閱資料,無意間看到一本關于民俗學的書,里面提到“換魂術”的記載——這種禁術需要至親的血脈作為媒介,若中途被打斷,施術者的怨念會附著在媒介身上,伺機完成儀式。書里配著一幅插圖,畫著和三叔公相同的符咒,旁邊標注著:“術敗則怨生,鏡中影相隨。”
陳默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離開老宅前,銅鏡里父母的身影似乎有些模糊,當時只當是悲傷過度產生的錯覺,現在看來或許另有隱情。他匆匆收拾好東西,一路快步走回公寓,總覺得身后有人跟著,回頭卻什么也沒看到,只有自己的影子在路燈下拉得很長。
打開公寓門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檀香氣息撲面而來,和老宅里的味道一模一樣。陳默握緊口袋里的青銅令牌,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發現抽屜被打開了,鎮魂鏡放在桌上,鏡面正對著門口,里面映出的卻不是他的身影,而是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
他猛地回頭,身后空無一人。再看向鏡面,紅衣女人已經消失了,鏡中只有他自己蒼白的臉。陳默拿起銅鏡仔細查看,發現鏡面邊緣多了一道裂痕,像是被什么東西敲擊過。裂痕里卡著一根黑色的長發,和老宅里的一模一樣。
深夜,陳默被一陣細微的響聲吵醒。他睜開眼,看到鎮魂鏡正放在床頭柜上,鏡面朝上,發出幽幽的綠光。他伸手去拿,指尖剛碰到鏡面,就被一股力量吸住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鏡面倒去。
恍惚中,他仿佛掉進了冰冷的水里,周圍一片漆黑,只能聽到無數人在耳邊低語。當他掙扎著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站在老宅的堂屋里,墻上的掛鐘停在三點,靈位前的香燃得正旺,青煙在空氣中凝成一個女人的形狀。
“阿默,你回來了。”父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陳默回頭,看到父親穿著中山裝,笑容溫和,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爸?”陳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是已經……”
“我一直在等你。”父親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快離開這里,鏡中世界是陷阱,它想讓你永遠留在這里。”
話音未落,堂屋的門突然關上,靈位前的香變成了黑色,青煙凝聚成三叔公的樣子,獰笑著撲過來:“你逃不掉的!你的身體里有我的怨氣,這里才是你的歸宿!”
陳默轉身就跑,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堂屋中央,像是陷入了無盡的循環。他看到母親從西廂房走出來,穿著旗袍,手里拿著糖糕:“阿默,過來吃點心,吃完媽媽給你講故事。”她的笑容溫柔,眼睛里卻沒有瞳孔。
“你不是我媽媽!”陳默舉起青銅令牌,令牌發出紅光,母親的身影發出尖叫,化作黑煙。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老宅的墻壁滲出黑色的粘液,掛鐘的指針瘋狂轉動,發出刺耳的“滴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