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我是蘇玥的學生,你母親當年教過我讀書。她去世前把長命鎖和鎮魂珠交給我,讓我如果陳家出事,就幫忙保護她的孩子。”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母親和林慧,兩人站在老槐樹下笑得燦爛。陳默看著照片,眼眶突然濕潤了,那些被遺忘的母愛,原來一直以另一種方式守護著他。
三叔公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母親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天,所以才做了這么多安排。陳家的詛咒,到你這里終于可以結束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照進老宅,驅散了所有的黑暗和寒意。陳默看著墻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的父親仿佛在對他微笑。他知道,父母的在天之靈終于可以安息了。
第五章:未盡的陰影
陽光灑滿老宅的每個角落,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和陽光的味道,驅散了連日來的陰冷。陳默將父母的靈位擦拭干凈,換上新的香燭,青煙裊裊升起,仿佛在訴說著塵埃落定的安寧。
林慧的身體漸漸恢復,她收拾著書房里的線裝書,將那些散落的符紙和朱砂小心翼翼地收好。陳默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昨晚她奮不顧身點燃戲服的樣子,心中充滿了感激。
“這些書怎么辦?”林慧拿起一本《鎮魂要術》,書頁上的朱砂符號依然清晰,“留著恐怕還有隱患。”
三叔公拄著拐杖走進來,渾濁的眼睛里帶著一絲不舍:“燒掉吧。陳家世代的恩怨,不該再延續下去了。”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包,遞給陳默,“這是你父親的遺物,昨天忙亂中忘了給你。”
布包里是一枚舊懷表,打開后里面貼著一張女人的照片——正是母親蘇玥。照片上的她穿著旗袍,笑容溫柔,眼神清澈,和陳默夢中的身影漸漸重合。懷表的背面刻著一行小字:“吾愛蘇玥,永世不忘。”
陳默的眼眶濕潤了,他終于明白父親對母親的愛有多深沉,那些刻意的遺忘,不過是不敢觸碰的傷痛。他合上懷表,將懷表貼在胸口,冰涼的金屬外殼下仿佛還殘留著父親的體溫。他望著照片里母親溫柔的笑容,那些碎片化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幼兒園放學時,總有個穿旗袍的女人在巷口等他,手里拿著熱乎乎的糖糕;深夜發燒時,有人用溫熱的手心撫摸他的額頭,哼著不知名的童謠。原來那些被他以為是幻想的畫面,都是真實存在過的溫暖。
“你父親守著這宅子,守著這些秘密,其實是在贖罪。”三叔公的聲音帶著嘆息,“他總說如果當年早點相信你母親的話,她就不會出事。這些年他研究那些術法,就是想找到徹底鎮壓怨魂的方法,可惜……”
林慧將整理好的線裝書堆在院子里,澆上煤油。三叔公點燃火折子,火苗竄起,吞噬著泛黃的書頁。火光中,那些朱砂符號扭曲變形,像是在發出無聲的哀嚎。陳默看著跳動的火焰,突然發現其中一本《陰陽雜記》的封面上,畫著和青銅令牌相同的鎮魂紋,只是紋路末端多了一個小小的“玥”字。
“這書……”陳默剛想伸手去拿,卻被三叔公攔住。
“燒了吧,都過去了。”老人的眼神躲閃,似乎在隱瞞什么。
火焰漸漸熄滅,留下一堆黑色的灰燼。一陣風吹過,灰燼被卷向空中,落在老槐樹的樹洞里。陳默注意到樹洞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爍,他走近查看,發現是一枚銀色的發卡,上面鑲嵌著小小的珍珠,和母親照片里戴的一模一樣。
他伸手去掏發卡,指尖剛碰到金屬,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眼前瞬間閃過詭異的畫面:穿紅衣的戲子吊在房梁上,舌頭伸得很長;母親抱著嬰兒在槐樹下哭泣,手里緊緊攥著發卡;父親跪在書房里,用鮮血在符紙上畫著什么……
“阿默!”林慧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他猛地縮回手,發現指尖沾著黑色的粘液,和紅衣煞身上的一模一樣。
“你沒事吧?”林慧遞來手帕,眼神里帶著擔憂,“這樹洞邪性,別碰它。”
陳默擦去指尖的粘液,卻怎么也擦不掉那股陰冷的觸感。他看向三叔公,發現老人正背對著他,偷偷將什么東西塞進懷里。當他轉身時,袖口露出半截黃色的符紙,上面用朱砂畫著鎖魂咒。
深夜,陳默躺在床上,懷表放在枕邊,滴答聲與墻上的掛鐘遙相呼應。他翻來覆去睡不著,白天看到的鎖魂咒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那是用來禁錮亡魂的符咒,三叔公為什么要帶在身上?
走廊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和前幾晚不同,這次的腳步聲很重,像是有人拖著什么東西。陳默握緊青銅令牌,悄悄打開門縫查看,只見三叔公提著一個黑色的麻袋,正往老槐樹的方向走去,麻袋里似乎有東西在蠕動。
他悄悄跟在后面,看到三叔公在槐樹下挖了個坑,將麻袋埋了進去,然后用朱砂在地面畫了個圈,嘴里念念有詞。月光下,老人的側臉顯得格外陌生,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等三叔公離開后,陳默用鐵鍬挖出麻袋,打開一看,里面裝著一只黑貓,眼睛圓睜,已經沒了氣息,脖子上掛著的紅繩上拴著個小小的木牌,上面寫著“替身”二字。
陳默的心臟狂跳起來,他終于明白為什么三叔公總能提前知道怨魂的動向,為什么林慧會被怨氣反噬——他們一直在用活物獻祭!
他剛想把貓尸埋回去,卻發現黑貓的爪子里攥著半張符紙,上面的字跡是父親的!符紙上寫著:“七月半換魂,需至親之血,否則……”后面的字跡被血漬模糊了。
換魂?陳默突然想起父親去世的日子正是七月半,難道父親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用來獻祭的?他拿著符紙跑回房間,在父親的筆記本里翻找,終于在最后一頁看到一行被撕掉又粘好的字跡:“三叔公不對勁,他在練禁術,想用阿默的命……”
字跡戛然而止,后面沾著暗紅色的血跡。陳默只覺得渾身冰冷,原來最大的危險不是紅衣煞,而是一直保護他的三叔公!
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三叔公站在門口,手里握著桃木劍,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慈祥,眼神里滿是瘋狂:“阿默,別怪三叔公,只有用你的血完成換魂術,你父母的亡魂才能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