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的清晨,彌漫著昨夜殺戮后的血腥氣。宮城之內,卻異常安靜,只有風卷著落葉掠過宮墻的聲響,透著幾分蕭瑟。年僅十歲的劉琮穿著不合身的龍袍,坐在偏殿的榻上,雙手緊緊攥著衣角,眼中滿是惶恐。
他昨日被從睡夢中叫醒,糊里糊涂地得知蔡氏被囚、蔡京被殺,如今整個宮城都被文聘的兵馬控制,連貼身伺候的太監都換了面孔。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這個自幼養在深宮中的孩童,嚇得幾乎說不出話。
“陛下,蒯良、蒯越大人求見。”殿外傳來侍衛的通報。
劉琮瑟縮了一下,小聲道:“讓……讓他們進來吧。”
蒯良、蒯越走進殿中,見劉琮獨自坐在榻上,臉色蒼白,眼神躲閃,心中不禁掠過一絲憐憫,卻很快被決斷取代。眼下的局勢,容不得半分婦人之仁。
“老臣參見陛下。”兩人躬身行禮,語氣卻沒有往日的恭敬,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嚴肅。
劉琮看著他們,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他雖年幼,卻也知道,這兩位重臣如今掌控著他的命運。
“陛下,”蒯良開門見山,聲音平靜卻帶著分量,“昨夜之事,想必陛下已經知曉。蔡氏姐弟禍亂朝綱,已被誅殺,這是為荊州除害,也是為陛下掃清障礙。”
劉琮點了點頭,小手依舊緊緊攥著衣角。
蒯越上前一步,語氣陡然轉沉:“但陛下可知,如今荊州已是危在旦夕?劉進的大軍已攻破南陽,岳飛、秦瓊兵臨城下;周瑜在江夏與呂布,正在合圍江夏,江夏不日便會被破;李靖的淮南軍也虎視眈眈,江東也將會被京劉進收復,如此,江陵怕是撐不過三月!”
他刻意加重了語氣,眼中帶著一絲刻意為之的狠厲:“漢軍向來痛恨僭越稱帝者,當年袁術稱帝,被劉進剿滅,滿門抄斬,最后被千刀萬剮,尸骨無存。陛下雖年幼,卻也是‘大漢皇帝’,若城破之日,漢軍入城,您覺得……他們會如何待您?”
劉琮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中泛起淚光:“他們……他們會殺了我嗎?”
“老臣不敢欺瞞陛下。”蒯良嘆了口氣,語氣卻更冷,“劉進此人,雖有容人之量,卻最恨分裂天下者。劉表陛下稱帝,本就犯了大忌,漢軍破城之后,追究起來,陛下身為‘幼帝’,怕是……難逃一死。”
他頓了頓,見劉琮嚇得渾身發抖,又放緩了語氣:“但也并非全無生機。”
劉琮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有……有什么辦法?”
“降。”蒯良吐出一個字,擲地有聲,“主動去信長安,向劉進陛下請降,去掉帝號,歸順大漢。如此一來,陛下仍是劉氏宗親,劉進念及同宗之情,定會保全陛下性命,讓您安享富貴。”
“可……可文將軍他們會同意嗎?”劉琮怯生生地問。他知道文聘對劉表忠心耿耿,未必肯接受投降。
“陛下是荊州之主,降與不降,自然由陛下決斷。”蒯良道,“文將軍等人忠心為國,最終目的也是為了保全荊州百姓。只要陛下降下旨意,他們縱有不愿,也只能遵從。”
劉琮看著蒯良嚴肅的臉,又想起蒯越剛才描述的“滿門抄斬”,心中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只想活下去,至于帝位、荊州,對一個十歲的孩童來說,遠沒有性命重要。
“我……我降。”劉琮帶著哭腔說道,淚水終于忍不住滾落,“我聽你們的,給……給劉進陛下寫信。”
蒯良、蒯越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一絲如釋重負。他們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圣明,此舉不僅能保全自身,更能拯救荊州百姓于水火,功在千秋。”
劉琮卻沒心思聽這些,只是抽噎著道:“你們……你們快寫吧,要寫得誠懇些,求他……求他別殺我。”
“老臣遵命。”
蒯良拿起紙筆,揮毫潑墨。他的筆鋒沉穩有力,很快便寫就一封降表,字里行間滿是謙卑臣服之意,不僅痛陳劉表稱帝之過,更表示愿獻荊州九郡,歸順大漢,只求保全劉琮性命。
寫畢,他將降表呈給劉琮。劉琮胡亂看了一眼,便在蒯越的指引下,顫抖著按下了自己的印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