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中游的水面上,秋意已濃,江風(fēng)卷著水汽,帶著刺骨的寒意。黃祖的三萬水軍順流而下,三百余艘戰(zhàn)船如同一條青色的長龍,在江面上鋪展開來,船頭的“黃”字大旗與監(jiān)軍韓暨的“漢”字令旗遙相呼應(yīng),透著一股凝重的殺氣。
主艦的甲板上,黃祖手扶船舷,望著前方水霧彌漫的江面,眉頭緊鎖。他已派出三波斥候,卻只探得周瑜的水軍在五十里外的赤壁水域列陣,具體布防一無所知。身旁的韓暨也昂首眺望,沉聲道:“周郎用兵狡詐,此去水急灘險,恐有埋伏。”
黃祖冷哼一聲,拍了拍腰間佩劍:“某家征戰(zhàn)長江三十年,什么風(fēng)浪沒見過?周瑜不過是黃口小兒,憑僥幸贏了張允,真以為能擋住我江夏水師?”話雖如此,他卻對周瑜不敢輕視——能一夜盡滅張允三萬水軍,絕非僥幸。
身后的劉虎按捺不住,高聲道:“主公,末將愿率先鋒船隊直探敵陣,若有埋伏,我便攪他個天翻地覆!”
“不可躁進。”鄧龍連忙勸阻,“此地水域多暗礁,水流湍急,先鋒船隊若貿(mào)然深入,恐遭不測。不如先派小股船隊試探,探明虛實再做打算。”
黃祖點頭:“鄧龍說得有理。陳就,你率二十艘快船為哨探,抵近偵查,切記不可戀戰(zhàn),一有消息即刻回報。”
“末將領(lǐng)命!”陳就抱拳領(lǐng)命,轉(zhuǎn)身登上一艘輕便快船,二十艘戰(zhàn)船如同離弦之箭,朝著敵營方向駛?cè)ァ?/p>
與此同時,襄陽北岸的水寨內(nèi),周瑜正立于了望塔上,望著黃祖水軍的方向。他身旁的甘寧擦拭著雙戟,笑道:“黃祖這老匹夫倒是謹慎,走了三日才到這里,看來是怕了咱們的埋伏。”
周瑜放下望遠鏡,嘴角噙著笑意:“黃祖久鎮(zhèn)江夏,熟知長江水性,若不謹慎,怎能活到今日?傳令下去,凌操率左翼船隊隱蔽于港口,蔣欽率右翼船隊藏于山后水路,待黃祖主力進入水道,便封鎖上下游,斷其退路!”
“將軍妙計!”蔣欽拱手道,“只是黃祖帶來三萬兵馬,我軍僅有一萬余,若正面硬拼,怕是……”
“誰與他正面硬拼?”周瑜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此地水道狹窄,大船難行,正好抵消他兵力優(yōu)勢。周泰,你率‘破風(fēng)營’的五十艘火船,隱蔽于南岸蘆葦蕩,待敵軍進入水道,便順流而下,燒他個片甲不留!”
周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得令!保證讓黃祖嘗嘗烈火焚船的滋味!”
江風(fēng)漸急,吹動著雙方的旌旗,一場關(guān)乎長江控制權(quán)的血戰(zhàn),已在此處水域悄然醞釀。
陳就的二十艘快船小心翼翼地駛?cè)胨溃瑑砂兜那捅谌缤断鞲虚g的江面僅容五艘戰(zhàn)船并行,水流湍急,暗礁密布。船上的士兵握緊兵器,警惕地掃視著兩岸,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將軍,莫非周瑜那廝怯戰(zhàn),已經(jīng)退了?”一名偏將笑道。
陳就皺眉,心中越發(fā)不安:“不對勁,周瑜不可能不戰(zhàn)而退。傳令下去,加速通過水道,到對岸開闊水域再做偵查!”
快船剛行至水道中段,突然聽到兩岸傳來梆子聲,緊接著,無數(shù)巨石滾木從峭壁上砸落,“轟隆”聲響徹江面。最前面的三艘快船被巨石砸中,船板碎裂,瞬間沉入江底,船上的士兵慘叫著墜入湍急的江水。
“有埋伏!撤退!”陳就大喊,可水流湍急,戰(zhàn)船根本無法掉頭。此時,南岸蘆葦蕩中射出密集的火箭,如同飛蝗般落在船帆上,干燥的帆布瞬間燃起大火。
“跳江!快跳江!”陳就嘶吼著跳入水中,卻被暗流卷著撞向礁石,頓時頭破血流。僥幸跳江的士兵也大多被暗流卷走,只有寥寥數(shù)人拼死游到北岸,卻被早已埋伏在那里的漢軍俘虜。
二十艘快船,片刻間便全軍覆沒。
黃祖在水道外看到火光與濃煙,心中一沉:“不好,陳就中伏了!”
韓暨面色凝重:“周瑜果然在此地設(shè)伏,看來是想依托地形,以少勝多。將軍,此地不宜久留,不如退回下游開闊水域,再尋戰(zhàn)機。”
“退?”黃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陳就已死,若就此撤退,我江夏水師的臉往哪擱?傳令劉虎、韓曦,率左翼船隊強攻水道,鄧龍率中軍接應(yīng),某親自壓陣!”
“將軍三思!”韓暨急道,“水道狹窄,易守難攻,強攻只會徒增傷亡!”
“不必多言!”黃祖厲聲喝道,“某今日就要讓周瑜知道,姜還是老的辣!”
劉虎、韓曦領(lǐng)命,率領(lǐng)五千水軍、百余艘戰(zhàn)船沖入赤壁水道。這次他們有了防備,士兵們頂著盾牌護住船帆,弓箭手不停朝著兩岸射箭,試圖壓制漢軍的攻勢。
兩岸的漢軍卻躲在峭壁后的掩體中,只在敵軍射箭的間隙探身投擲火油與巨石。火油遇火即燃,巨石砸落船毀人亡,劉虎的船隊雖比陳就謹慎,卻仍被打得狼狽不堪,短短半個時辰,便有三十余艘戰(zhàn)船被燒毀或撞沉,傷亡近千。
“將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韓曦渾身是火,被親兵撲滅后嘶吼道,“兩岸峭壁太高,弓箭射不到敵軍!”
劉虎紅著眼,揮舞大刀劈斷一根落下的滾木:“他娘的!跟他們拼了!傳令下去,棄船登岸,殺上峭壁,把這群龜孫子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