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礦產(chǎn)會滋生明軍！（第3頁）

“至于那個黑皮俘虜……”朱元璋的目光再次投向吳銘，“交給你們格物院！你不是總說格物致知嗎？咱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讓他說話！畫圖也行，比劃也行，咱要知道他們從哪里來，船有多少，炮有多利，到底在找什么，這石頭又是從哪兒挖的！”

將俘虜交給格物院，這無疑是一個大膽而打破常規(guī)的決定。這意味著不再僅僅依賴于刑訊，而是試圖通過更“技術(shù)”或者說更“迂回”的方式獲取信息。

“臣，領(lǐng)旨！”吳銘沉聲應(yīng)下，感到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離開武英殿時，天色已近黃昏。吳銘沒有耽擱，立刻拿著朱元璋的手諭，親自去了一趟詔獄，將那名叫作“巴羅”（根據(jù)其含糊發(fā)音記錄）的黑膚俘虜，秘密轉(zhuǎn)移到了格物院一處守衛(wèi)森嚴的獨立院落。

巴羅看起來約莫三十歲，身材高大健碩，皮膚黝黑發(fā)亮，卷曲的短發(fā)緊貼頭皮，身上帶著受刑后的傷痕，但一雙眼睛依舊充滿了野性與警惕，看向吳銘等人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和一絲……好奇？

吳銘沒有急著審問。他讓周大巧安排人準備了干凈的食物和清水，甚至找來一些干凈的布匹讓他擦拭身體。同時，他讓人搬來了一些東西：一塊航海羅盤、一幅簡陋的世界海圖（主要標注了歐亞大陸和模糊的非洲）、一些船模（包括中式帆船和繳獲的佛郎機船模型）、以及……那塊關(guān)鍵的礦石和金沙。

接下來的幾天，吳銘并未親自出面，而是讓幾名心思縝密、略通繪畫的年輕匠師，每日輪流進入房間，也不說話，只是當著巴羅的面擺弄那些物件，尤其是羅盤和海圖，偶爾會在圖上比劃，或者用炭筆在紙上畫出太陽、星星、海浪和船只的圖案。

起初，巴羅只是冷眼旁觀，充滿戒備。但漸漸地，當看到那些他熟悉的船模、羅盤，特別是當他看到那塊礦石和金沙被鄭重地放在桌上時，他的眼神發(fā)生了變化。尤其是在看到那幅海圖時，他粗糙的手指幾次無意識地伸向圖上的某個區(qū)域，又猛地縮回。

吳銘通過單面可見的窺孔觀察著這一切，心中漸漸有了計較。這名俘虜，絕非普通水手，他很可能懂得航海，甚至知道這些礦石的來歷。

第三天，吳銘決定親自下場。他走進房間，沒有帶任何隨從，手里只拿著一張新畫的、更加精細的東亞沿海地圖，上面清晰標注了韭山列島、魚山列島等韓成發(fā)現(xiàn)異常的地點。

巴羅看到他，身體瞬間繃緊，如同蓄勢待發(fā)的獵豹。

吳銘沒有靠近，只是將地圖鋪在兩人之間的桌子上，然后拿起那塊礦石，輕輕放在地圖上大明沿海的位置。接著，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巴羅，伸手指了指礦石，又指向地圖上廣闊無垠的海洋區(qū)域，最后攤開雙手，做了一個“來自哪里”的疑問手勢。

巴羅死死盯著那塊礦石，喉結(jié)劇烈滾動了一下，呼吸變得粗重。他看看礦石，又看看吳銘，再看看地圖，眼神中充滿了掙扎。

吳銘極有耐心，一動不動。

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巴羅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伸出黝黑、帶著傷疤的手指，沒有指向近海，而是越過那片代表未知的藍色區(qū)域，堅定地、重重地點在了海圖東面，一個沒有任何標注、在當代大明認知中幾乎處于世界邊緣的——巨大空白處！

他的手指在那里用力敲擊著，發(fā)出沉悶的響聲，然后指向礦石，又指向西方（佛郎機人來的方向），最后指向自己，發(fā)出一連串急促而激動的、無人能懂的音節(jié)。

盡管聽不懂，但吳銘的心臟依舊劇烈地跳動起來！他看懂了！

這礦石，并非來自大明沿海，甚至可能不是來自已知的“西洋”（印度洋）或“東洋”（日本）！

它來自更東方！那片在現(xiàn)有海圖上幾乎是一片虛無的、傳說中的廣闊海洋對岸！

一個遠超石見銀山的、可能存在的巨大銀礦源！而佛郎機人，已經(jīng)找到了通往那里的途徑，甚至可能已經(jīng)開始開采運輸！

吳銘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他拿起炭筆，在巴羅手指點中的那片巨大空白處，緩緩畫上了一個巨大的問號，然后抬頭，看向巴羅。

巴羅與他對視，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復(fù)雜，有恐懼，有驕傲，更有一種分享秘密后的奇異釋然。

消息被立刻密封，以最快的速度送入了宮中。

片刻之后，武英殿內(nèi)傳出了朱元璋一聲難以置信的、帶著震撼與無邊貪婪的低吼，伴隨著茶盞被狠狠摔碎在地的刺耳聲響。

“東面？！大海的東面？！！”

帝國的最高統(tǒng)治者，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被一個來自遙遠彼岸的俘虜，用手指，戳向了一個顛覆認知、充滿無限可能與致命危險的全新方向。

風暴，已不再局限于沿海。一場即將席卷整個世界的巨浪，就此埋下了最初的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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