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塵沉默了片刻,抬起頭,目光也望向星空:“或許吧。宇宙的法則,本就是弱肉強(qiáng)食。可正因?yàn)檫@樣,才需要有人站出來——星閣守了千年,守的不是某個人的江山,是這方天地里生靈的活法;陛下建星寰帝朝,也不是為了獨(dú)掌大權(quán),是想給這活法,筑一道能擋住風(fēng)雨的籬。”
沈靜姝的眼亮了亮。她低頭,看著懷里的沈曦,小家伙睡得熟,小嘴角還微微翹著,小手攥著她的衣襟,像攥著什么寶貝。
“是啊,筑一道籬……”她的指尖輕輕拂過女兒的臉頰,軟得像棉花,“可這籬,不能只靠我一個人扛。”
她抬起頭,眼神又恢復(fù)了帝王的銳利:“星政院要快些培養(yǎng)人——不只是會用星術(shù)的,還要懂農(nóng)桑、通水利、能斷案的。這帝國的將來,不能只靠我撐著,也不能只靠曦兒。下一代,得早點(diǎn)長起來。”
蕭逸塵心里一震。他懂了,沈靜姝要的不是一時的安穩(wěn),是長久的傳承——她在為曦兒鋪路,也在為這帝國的百年、千年鋪路。那些被培養(yǎng)起來的人,將來會是曦兒的助力,會是這道“籬”的樁。
“臣,明白。”他的聲音比剛才更沉,帶著鄭重。
“還有這個。”沈靜姝的指尖凝起一縷極淡的黑氣,黑氣裹在一層白金星光里,安安靜靜的,像睡著了的蟲子——這是之前從青銅鼎里清出來的寂滅之息,被曦兒凈化過,沒了毀滅的意,只剩純粹的能量,“讓星政院的人好好研究,看看能不能用。既然躲不掉,不如學(xué)著怎么用它——知己知彼,才能真的贏。”
蕭逸塵看著那縷氣息,眼里閃過驚異,隨即化為敬佩。能把古神的孽息變成可用的東西,這份魄力,不是誰都有。
“是!”
沈靜姝揮了揮手,蕭逸塵躬身退下,腳步聲消失在觀星臺的階梯盡頭。
風(fēng)又吹了過來,沈靜姝把曦兒往懷里攏了攏,用帝袍裹住她小小的身子,擋住夜里的涼。她又抬頭望向星空,星子還是那么亮,卻好像沒那么遙遠(yuǎn)了——因?yàn)樗龖牙铮痛е活w更亮的星。
她輕輕哼起一支曲子,是小時候在北地聽來的搖籃曲,調(diào)子簡單,卻軟得能化了霜。歌聲飄在風(fēng)里,混著星光,落在腳下的萬家燈火里。
長夜還沒過去,古神的陰影、織網(wǎng)者的蟄伏,都還藏在暗處。可沈靜姝不怕了——她的星火已經(jīng)播下去了:在星政院弟子的星術(shù)里,在百姓田里的麥苗里,在官員遞上來的奏折里,更在懷里這顆沉睡的、能照亮黑暗的小星星里。
總有一天,這些星火會連成一片,燒遍這萬里江山,燒盡所有的陰影。
她抱著曦兒,站在觀星臺上,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