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懼感尚未從林風艦隊的官兵心中褪去,身后那三艘暗紅色金屬巨艦如同懸頂之劍,其沉默而穩定的追擊比任何咆哮的敵人更令人窒息。風暴未能阻擋它們,尼德蘭人的炮火在它們面前如同孩童的玩具。此刻,這支新明艦隊唯一的使命,就是充當一個合格的誘餌,將死亡引向預定的方向。
“將軍,前方發現尼德蘭主力艦隊!呈一字橫隊,堵住了我們的去路!”了望哨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嘶啞。
林風舉起望遠鏡,視野盡頭,尼德蘭旗艦“海上權力”號那龐大的身影清晰可見,周圍簇擁著數艘體型稍小的戰艦,炮門大開,森然的炮口在陽光下反射著冷光??贫鞴徊桓市?,他擺出了決戰的架勢,想要一口吞下看似狼狽不堪的新明艦隊,或許還想趁機掂量一下后面那三個“怪船”的斤兩。
“右滿舵!向東南方向突圍!避開他們的正面炮火!”林風毫不猶豫地下令。與尼德蘭主力硬碰硬絕非計劃之內,他們的任務是讓開舞臺,讓身后的“主角”登場。
新明艦隊如同靈巧的游魚,在尼德蘭艦隊炮火射程的邊緣險險劃出一道弧線,試圖繞過對方的攔截線。這個舉動無疑將脆弱的側后方暴露給了尼德蘭人,也暴露給了緊隨其后的紅色金屬船。
科恩站在“海上權力”號的艦橋上,透過望遠鏡觀察著新明艦隊“倉惶”的轉向,臉上露出一絲獰笑?!跋肱埽繘]那么容易!命令左翼分隊前出攔截!右翼保持距離,警戒那三個東西!”他依舊保持著謹慎,沒有讓整個艦隊壓上,而是分兵試圖纏住林風,同時緊緊盯著那三艘越來越近的紅色怪船。
然而,他的命令剛剛下達,異變陡生。
那三艘一直沉默追擊的紅色金屬船,在尼德蘭左翼分隊脫離本陣、試圖包抄新明艦隊的瞬間,似乎判定這些新出現的、主動靠近且帶有明顯敵意(炮口指向)的目標,構成了更高的威脅等級,或者,是更值得清理的“異常”。
其中兩艘紅色金屬船頂部的裝置微微調整方向,暗紅色的光澤驟然變得刺眼。
沒有警告,沒有預兆。
數道纖細的紅色光束無聲無息地跨越了彼此之間尚遠的距離,精準地命中了尼德蘭左翼分隊沖在最前面的兩艘戰艦。
沒有震耳欲聾的爆炸,沒有沖天的火光和木屑。那兩艘尼德蘭戰艦被命中的部位,無論是厚重的橡木船殼、林立的桅桿、還是猙獰的炮管,都在一瞬間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透明狀,隨即如同被烈日暴曬的冰雪,無聲無息地熔解、汽化,留下巨大的、邊緣光滑得不可思議的窟窿。海水瘋狂倒灌,失去結構的戰艦幾乎在頃刻間便斷成兩截,帶著上面未能發出任何慘叫的水手,迅速沉入冰冷的海水。整個過程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寂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海上權力”號上,科恩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化為極致的震驚和難以置信。他手中的望遠鏡差點脫手掉落?!澳恰鞘鞘裁矗?!”他失聲叫道,聲音因為恐懼而變調。他預想過這怪船可能很強,但絕沒有想到是這種完全無法理解、超越認知的毀滅方式!
整個尼德蘭艦隊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宛若神罰的一幕驚呆了??謶秩缤烈甙懵娱_來。
而此刻,成功將禍水引向尼德蘭人的林風艦隊,則趁機加速,脫離了接觸區域。林風回頭望著那兩艘尼德蘭戰艦迅速消失的海面,以及依舊穩如磐石、仿佛只是隨手拂去塵埃的紅色金屬船,背后已被冷汗浸透。他毫不懷疑,如果剛才被鎖定的是自己的艦隊,下場不會有任何不同。
“全速撤離!向預定匯合點前進!”林風壓下心中的悸動,沉聲下令。誘餌的任務已經超額完成,接下來,是該遠離這片即將淪為真正煉獄的海域了。
紅色金屬船在輕易抹除了兩艘尼德蘭戰艦后,并未繼續追擊轉向逃離的新明艦隊,似乎它們的“優先級”發生了改變。三艘船體緩緩調整方向,暗紅色的光澤鎖定了規模更大、陣型更完整的尼德蘭主力艦隊。
“開炮!開炮!所有戰艦,自由射擊!打沉它們!”科恩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歇斯底里地咆哮著,臉上因為恐懼和憤怒而扭曲。他無法接受這種毫無還手之力的毀滅,尼德蘭縱橫七海的榮耀不能葬送在這未知的怪物手中!
轟!轟!轟!
尼德蘭艦隊剩余的戰艦噴吐出憤怒的火舌,無數實心炮彈和鏈彈如同狂風暴雨般向著那三艘紅色金屬船傾瀉而去!
然而,讓所有尼德蘭水手絕望的是,他們的攻擊如同石沉大海。炮彈在距離紅色船體尚有數十丈遠時,便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紛紛爆炸、偏轉,或者干脆消失無蹤。那三艘紅色金屬船甚至連速度都沒有減緩分毫,船體的暗紅光澤依舊平穩地流轉,仿佛尼德蘭艦隊這足以摧毀任何一支傳統艦隊的猛烈炮火,只是一場無關痛癢的毛毛雨。
絕對的科技碾壓!絕對的防御!
“不……不可能……”科恩看著這令人絕望的一幕,喃喃自語,藍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崩潰的神色。他引以為傲的艦隊,他征服東方的依仗,在這三艘怪船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回答他的,是紅色金屬船頂部再次亮起的、代表著死亡的光點。
紅光閃爍。
又一艘尼德蘭戰艦在無聲無息中被撕裂、熔解、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