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失察、瀆職之罪跑不了。
哪怕現階段剛剛起步,趙縣令身上背負三萬百姓,應該日日做到警醒商人的責任,在屁股后面追著商人進步,最大程度避免悲劇發生。
而不是每次等著出了人命,再按照糜竺的規定促使商人完善設施。
說白了,朝廷制定的一切規定,都是最后一道保險,是避免局勢惡化到失控的防撞系統,不能成為常規應對手段。
提前減速和主動剎車是管理應該做的,每次都指望最后那道保險,還要駕駛員做什么?
至少在劉辯收到的所有消息中,趙縣令沒有盡到以上責任。
非得等人渴死,朝廷罰了商人錢,商人怕再罰錢增加飲用水其實已經晚了。
悲劇已經發生。
周坊主冤嗎?他冤不冤已經不重要了。
有句話劉辯沒說錯,他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可以燒香拜佛了。
陳家堂姐那些人可惡嗎?可惡,但情有可原。
世上愛錢者占據大多數,陳家堂姐她們的嘴臉再可惡,對比商人,已經算是和藹可親了。
人就是如此,若人人都不愛錢,無欲無求世界才亂了套,文明又何談延續。
那些被幾句話哄騙的宜陽人傻嗎?
傻!可與其說他們傻,不如說他們是受害者,遭到了蒙騙。
他們也有閃光點,共情能力比他人更強,若換一個局面,國破家亡時,世人皆愚昧,但有那么一群憤青,聽幾句口號,就敢頂著槍口往上撞。
哪怕明知是死,也要將血灑在敵人身上。
以悲壯之血,點燃一個民族的血性。
他們明明可以機靈一點,哪怕往口袋中塞把剪刀,也能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掌權久了,劉辯發現自己越發冷靜,不再因為一點小事就對一個人輕易下判斷。
對待蕓蕓眾生,不能以簡單的規矩和自以為的三觀去評判,人并沒有這么簡單。
陳娥還在哽咽訴說著:“民婦現在什么都不奢求了,只希望能撫養成兒長大,將來能夠報效國恩。”
劉辯回神,點頭道:“你的孩子馬上就會有人送來,朕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人,朕心里不好受是真的,朝廷的路要繼續走也是真的,朕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將來能有一天,再也不需要明事理之人受冤屈,那一天你看不到,朕同樣看不到,但朕若不做,往后這片土地的百姓,還要忍受千余年,才能迎來扛起大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