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凌側臉睥睨俯視弘允:“站住?”他笑了聲。“小小代王,無一兵一卒一民一土,竟也敢對朕說‘站住’。”
立時有打圓場的臣子說弘允是不小心說錯話請不要在意云云,然而兩個男人視線相觸如雷電相擊、相纏,誰也不會掉以輕心,旁的都入不了他們的耳。
“你若想活命須記住:朕是帝王,而你,是罪人之子,朕賞你一條命才讓你活到今日。”
若非弘凌默許,巫蠱之案永遠不可能沉冤昭雪,這是眾所周知的,是以才有人誤以為皇帝和代王兄弟間關系有所緩和。
弘允緊緊攥著拳頭,咽下深深的屈辱,沉聲:“請皇上,放本王妻子歸府!”
代王尋妻名正言順,皇帝扣留他人妻子自惹人非議!滿朝文武中有終于禮法的老臣,力挺弘允,一同跪下。
立時宣室殿里勸諫聲又高起來。
可這種壓力于弘凌卻仿似聽不見一般,他聰耳不聞,甚至唇邊那縷懶懶微笑一直未改過。
他負手走出大殿,在宣室殿高闊的大門下。
他展臂撣了撣寬闊及地的華麗袍袖,頭上冕冠旒珠搖曳,襯得他若天降之神,不容任何人置喙。
內監躬身在他身側,高聲喊:“退朝!”
天子,那氣度就是“天子”之所謂。眾臣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處,心中敬畏更甚。可惜天子之“姿”也有天子之“資”,沒有天子該有的“自持”,該賜代王封地不賜,是為違背祖制。擄劫舊情人扣押宮中,更是荒唐啊!
宣室殿外早已有一行人在回廊柱子后等待,是一群侍女簇擁著華服皇后。
傅柔月早兩日就聽聞了皇帝將代王后尉遲錦月軟禁宮中,加上先前種種跡象和傳聞,她簡直一刻也不能等要找皇帝問清楚。
可這幾日她多次求見,卻一面也見不著弘凌,才出此下策等在這兒。
“娘娘娘娘,陛下出來了、出來了!”
侍女遙遙一指回廊那頭,正是皇帝弘凌被貼身內監和隨扈幾人簇擁著走來。傅柔月終于見到心心念念的皇帝,又是想念又是渴盼又是委屈,紅了眼睛。
“皇上,你為何將代王后軟禁在月室殿?”傅柔月想弱弱抓住弘凌的手,可卻只抓住了他袖子。“您不是不許任何人靠近月室殿嗎,那里不是修建給月兒的嗎,您怎么能讓不相干的人住進去呢?”
傅柔月淚眼婆娑。
弘凌卻看也不看她一眼,淡道:“月室殿是為月兒所建,卻不是為你。”
傅柔月聽到前一句還滿腔歡喜,聽到后一句卻蒙了,而后反應過來如同挨了個晴天霹靂。尉遲錦月?怎會呢。
“不……不可能,月室殿、月室殿可是兩年前就開始修建的,怎么可能是為她。”
傅柔月不依不饒,弘凌耐心用盡無情抽回袖子,他現在的脾氣不如從前好,自沒有那么多耐心。
傅柔月淚如雨下,到底年紀不大忍不了太多,不依不饒追上來攔住,任侍女怎么勸阻也不走開。“陛下,柔月才是您的妻子啊,您為何要去寵幸一個跟別的男人成過親生過子的女人,柔月冰清玉潔……”
“滾開。”
她未說罷便被弘凌這兩字喝住,僵在那里,眼睜睜看著令她心醉神迷的神靈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