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放心!臣定練出一支虎狼之師!”
會議直至天明方散。一道道命令隨著晨曦傳出皇宮,整個新明再次高速運轉起來,只是這一次,目標更為復雜,挑戰更為嚴峻。
數月后,南洋,巽他海峽附近。
新明一支由三艘“鎮遠級”和五艘“破浪艦”組成的護航艦隊,護送著十余艘大型商船,正駛向滿剌加。艦隊指揮官是海軍中以穩健和果斷著稱的將領趙清河。他站在“靖海號”的艦橋上,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廣闊而看似平靜的海面。根據情報,葡萄牙人的船隊很可能就在這片水域活動。
果然,午后時分,了望哨發出了警報:“右前方發現帆影!數量五……不,六艘!船型陌生,掛奇異旗幟!”
趙清河舉起千里鏡,鏡頭中出現了幾艘船體修長、帆裝復雜的戰艦,正是情報中描述的葡萄牙武裝商船(carrack)和更小型的卡拉維爾帆船(caravel)。對方也顯然發現了他們,迅速調整航向,呈戰斗隊形迎了上來。
“全艦隊戰斗準備!商船向艦隊中心靠攏!各艦按預定方案,搶占上風位!”趙清河冷靜下令,新明艦隊立刻如同精密的儀器般運轉起來。
雙方艦隊在喇叭喊話(盡管語言不通)和旗語警告無效后,迅速進入了火炮射程。
“開火!”
幾乎在同時,雙方側舷噴吐出火舌!轟鳴的炮聲瞬間打破了海面的寧靜。
炮彈呼嘯著劃過天空,落入對方陣中,激起沖天的水柱。趙清河立刻感受到了壓力,葡萄牙火炮的射速果然名不虛傳,彈丸如同雨點般砸來,雖然新明戰艦憑借優良的設計和裝甲(相對這個時代而言)硬抗了幾輪,但木屑紛飛,已有損傷。
“瞄準他們的船帆和舵輪!貼近了打!發揮我們接舷戰的優勢!”趙清河嘶吼著。
新明艦隊頂著猛烈的炮火,頑強地試圖靠近。然而,葡萄牙指揮官似乎洞悉了他的意圖,艦隊始終保持著距離,利用航速和火炮射程的優勢,進行機動炮擊。
一場激烈而殘酷的炮戰在巽他海峽外上演。雙方互有損傷,一艘“破浪艦”被集中火力擊沉,而新明艦隊的炮火也成功重創了一艘葡萄牙卡拉維爾船,使其燃起大火。
戰斗持續了近一個時辰,誰也無法徹底壓倒對方。趙清河看著己方艦船的損傷和逐漸消耗的彈藥,心知久戰不利。而葡萄牙艦隊似乎也無意死磕,在又一輪齊射后,開始主動脫離戰斗,向著西方退去。
海面上,留下了燃燒的殘骸和漂浮的雜物,證明著這場遭遇戰的慘烈。
趙清河沒有下令追擊,他面色凝重。這次交手,印證了之前的判斷,西洋人的火炮技術,確實有其獨到之處。新明引以為傲的海軍,遇到了真正的挑戰。
他命令艦隊救治傷員,搶救受損船只,同時派出一艘快船,將此次交戰的所有細節,尤其是對葡萄牙火炮、船只性能的觀察,火速送回國內。
而在另一邊,新明商務部派出的、混在商隊中的秘密使團,則通過當地商人,試圖與退走的葡萄牙船隊取得聯系。一張由危機與機遇交織成的巨網,正在南海緩緩展開。
北方的壓力,南方的挑戰,如同兩把懸頂的利劍,也如同兩塊砥礪的磨刀石。新明在這雙重夾擊之下,是就此沉淪,還是在絕境中淬煉出更鋒利的鋒芒?答案,藏在即將到來的、更加洶涌的波濤之中。
巽他海峽遭遇戰的詳細戰報,連同那艘拼死帶回的、半焦的葡萄牙卡拉維爾船殘骸上拆卸下的幾門殘破火炮和少量奇特火藥物料,被火速送抵新明都城。它們像兩塊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高層和軍工體系內激起了遠比戰場更為洶涌的波瀾。
軍械革新司下屬的絕密試驗場內,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司主事,那位名叫墨衡的工匠出身官員,正帶著麾下最頂尖的幾位大匠,圍著那幾門造型與明制、新明制式都迥然不同的青銅炮,以及那些顏色、顆粒都與現有火藥不同的樣品,進行著最細致的勘驗。
“大人,您看這炮膛,”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匠人用特制的探尺小心測量著,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內壁……內壁似乎有極淺的螺旋刻痕!雖不及我司正在試驗的‘膛線’規整,但原理似有相通之處!這或是其射程與精度超出預估的關鍵!”
另一名負責火藥的匠師則捻起一小撮灰白色的葡萄牙火藥,放在鼻尖輕嗅,又取來新明自產的黑火藥對比,面色驚疑不定:“大人,此藥硝、磺、炭比例與我等迥異,似乎……去除了不少雜質,顆粒均勻,燃速極快,幾無殘渣!難怪其炮發射時煙小力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