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萬一!”吳峻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這是目前唯一可能扭轉戰局的機會!坐以待斃是死,冒險一搏,尚有一線生機!朕意已決!”
他看向陳啟,目光灼灼:“陳卿,此次行動,由你親自指揮!‘定海號’為箭頭,務必要快、要狠、要準!朕,在宮中,等你的消息!若事不成……你當知如何處置,絕不可讓我艦落入敵手,資敵所用!”
陳啟單膝跪地,聲音鏗鏘,帶著視死如歸的決絕:“臣,陳啟,領旨!此去,若不成功,便成仁!絕不負陛下重托,絕不負新明億萬軍民之望!”
是夜,月隱星稀,海面籠罩在濃重的夜色與薄霧之中。鎮海城一處隱秘的軍港內,三艘戰艦如同暗夜中的魅影,悄然駛出。為首的正是經過特別加固、卸除了部分不必要的裝備以追求極致速度的“定海號”,其后是兩艘同樣經過改裝、宛如海上刺客的“鎮遠級”炮艦“靖海號”與“揚威號”。船上八百名精心挑選的勇士,默然肅立,檢查著手中的火銃、刀斧以及用于接舷戰的鉤索、炸藥。
沒有壯行的酒,沒有激昂的誓言,只有海風的嗚咽和船舷破浪的唰唰聲。他們都知道此行的目的,也知道生還的希望渺茫,但每個人的眼中,都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為了家園,為了陛下,為了死去的同袍,他們愿意化身利刃,刺向那看似不可戰勝的巨獸。
陳啟站在“定海號”的艦首,任憑冰冷的海水撲打在臉上。他回想起先秦王吳銘留下的手札中,關于“不對稱作戰”、“擒賊先擒王”的論述,心中默念:“先王在上,佑我新明,佑我此戰功成!”
艦隊借助夜色和復雜航線的掩護,繞開了大明艦隊正面的主力,如同幽靈般,從側翼一片暗礁密布的危險海域,悄無聲息地向著預定的目標區域穿插。
翌日,清晨。
鐵壁島方向的炮聲再次變得密集而瘋狂,大明軍隊似乎發動了開戰以來最猛烈的總攻。張輔果然如其預料,將旗艦“定遠”號前移,靠近戰區,以便更清晰地觀察戰況和指揮作戰。巨大的福船如同海上城堡,周圍環繞著數十艘護衛戰艦,旌旗招展,氣勢迫人。
就在張輔全神貫注于前方戰事,不斷下達命令之時,在明軍艦隊側后方,那片被認為不可能有大型船只通行的暗礁區邊緣,三艘新明戰艦如同鬼魅般突然沖破了晨霧!
“右后方!發現敵艦!是三艘新明大艦!速度極快!”凄厲的警報聲瞬間打破了“定遠”號上的指揮節奏。
“什么?!”張輔猛地回頭,瞳孔驟縮。他看到了那三艘造型犀利、船首劈開白色浪花、正以決死之勢直沖而來的敵艦!尤其是為首那艘,他一眼就認出,是新明皇帝的旗艦“定海號”!
“他們想干什么?找死嗎?!”張輔又驚又怒,但久經沙場的他立刻反應過來,“攔住他們!所有護衛艦,立刻轉向,攔住他們!火炮準備!”
然而,太晚了!新明艦隊選擇的切入角度和時機都刁鉆到了極致,正是明軍注意力被正面激戰吸引,側翼防御相對松懈的瞬間!而且,“定海號”及其護衛艦,此刻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限,根本不顧及自身安危,如同三支離弦的重箭,無視周圍明軍護衛艦匆忙射來的、準頭欠佳的火炮,目標只有一個——那艘巍峨的“定遠”號!
“為了新明!沖過去!”陳啟站在“定海號”艦橋,嘶聲怒吼。
“為了新明!”八百死士的咆哮聲壓過了炮火和海浪。
距離在飛速拉近!明軍護衛艦試圖沖撞攔截,但新明戰艦憑借更優的靈活性和決死的勇氣,險之又險地擦身而過,甚至不惜以側舷輕微受損為代價!
“瘋子!他們是一群瘋子!”張輔看著越來越近、船首那猙獰撞角清晰可見的“定海號”,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懼之色。他意識到,對方根本不是來交戰,而是來……同歸于盡的!
“快!轉向!避開他們!”張輔急令。
龐大的“定遠”號轉向笨拙,哪里來得及?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定海號”那經過特別加固的撞角,狠狠地、義無反顧地撞入了“定遠”號的左舷船腹!木屑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巨大的沖擊力讓兩艘船都發生了劇烈的震顫和傾斜!
幾乎在撞擊發生的同時,“靖海號”與“揚威號”也不顧自身被明軍護衛艦炮火擊中起火,死死纏住了試圖靠近救援“定遠”號的其他明軍戰艦。
“殺!!!”陳啟第一個拔出戰刀,躍上了“定遠”號劇烈搖晃的甲板。身后,無數新明死士如同下山的猛虎,順著鉤索或直接跳幫,沖上了這艘大明的旗艦。
接舷戰,在這片最核心的海域,以最慘烈的方式爆發了!
陳啟渾身是血,目光死死鎖定了被一眾親兵護衛在中間、身穿金甲的張輔。“張輔!納命來!”他怒吼著,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