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傅,”吳峻目光轉向首輔,“國內動員情況如何?軍工生產,可能跟上?”
周安呈上一份文書:“陛下,內閣已發布《非常時期動員令》,沿海州縣實行物資管制,優先保障軍需。各大官營、民營工坊已全部轉入戰時軌道,日夜趕制火銃、彈藥、鎧甲、帆布。得益于先秦王(吳銘)早年打下的根基和推廣的新式管理法,生產效率遠超以往。糧食儲備充足,可支撐大軍一年之用。只是……長期封鎖之下,與南洋的貿易幾近中斷,一些特殊物資,如硝石、錫料等,輸入困難,庫存消耗甚巨。”
“貿易中斷是必然的。”吳峻對此早有預料,“令商務部設法通過隱秘渠道,加大從暹羅、琉球等地采購所需物資。必要時,可動用儲備金銀。國內,鼓勵民間尋找替代材料,軍工局加緊相關技術攻關。”
“老臣明白。”
就在新明緊鑼密鼓進行戰爭準備的同時,大明境內,一場規模空前的軍事動員也在進行。
揚州,欽差行轅。
征夷大將軍、英國公張輔,一身戎裝,端坐在虎皮大椅上。他年約五旬,面容威嚴,眼神銳利,是軍中宿將,深得朱棣(雖已故,余威猶在)信任,亦對朱高熾忠心耿耿。下方,副將成山侯王通、以及從各地趕來的總兵、參將等數十員將領分列左右,氣氛肅殺。
“王彬無能!喪師辱國!竟讓海外宵小如此猖獗!”張輔的聲音如同悶雷,在議事廳內回蕩,“黑石衛被襲,更是奇恥大辱!陛下震怒,天顏不悅!此戰,關乎我大明國體,關乎天朝威嚴!只能勝,不能敗!”
“謹遵大將軍令!”眾將齊聲應諾。
“水師方面,”張輔看向一名水師將領,“現有戰艦,加上各地調集、征用的,共有多少?何時能完成集結?”
“回大將軍,大小戰船目前已匯集四百余艘,其中大型福船、海蒼船近百艘。另有三百余艘正在趕來途中。預計一月內,可集結完畢。只是……新明艦炮犀利,航速又快,王將軍前車之鑒……”
“哼!”張輔冷哼一聲,打斷道,“火炮犀利?我大明就沒有火炮?工匠營已在加緊仿制俘獲的新明火銃,雖未盡得其妙,亦能增強威力!至于船速,我戰艦眾多,以十圍一,又何懼其靈活?此戰,本帥不僅要勝,還要犁庭掃穴,將那吳峻小兒擒來京師,獻俘太廟!”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將:“陸師方面,各省抽調精銳已到位多少?”
王通出列答道:“回大將軍,目前抵達揚州、蘇州兩地的步騎已有八萬之眾,后續還有五萬正在路上。浙兵、閩兵素來悍勇,可用。”
“好!”張輔一拍案幾,“水陸并進!水師主力尋找新明艦隊決戰,陸師則集結于福建、浙江沿海,待水師掃清障礙,即刻搭乘運兵船,跨海直搗新明本島!本帥已請得陛下旨意,此戰,不惜代價!”
“末將等誓死效命!”
大明這臺龐大的戰爭機器,開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決心運轉起來。無數的糧草、軍械從各地倉庫起運,通過漕運、海運,匯聚東南。沿海州縣,民夫被大量征調,修繕港口,建造營寨。一種大戰將至的壓抑氣氛,籠罩在東南沿海上空。
新明的“暗影”細作,將這些情報源源不斷地送回國內。
吳峻看著手中關于大明動員規模的密報,眉頭微蹙。張輔的策略簡單而直接,就是憑借絕對的實力碾壓。這確實給新明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陛下,是否要主動出擊,襲擾其集結地,拖延其進度?”陳啟建議道。
吳峻沉思片刻,搖了搖頭:“張輔非王彬,其部署必然周密,防備森嚴。此時主動出擊,恐落入圈套。我們……換個地方打。”
他再次走到輿圖前,手指點向了另一個方向——朝鮮半島與日本之間的對馬海峽附近,以及大明遼東半島的最南端。
“大明傾力南下,其北方,特別是遼東、山東沿海,必然空虛。”吳峻眼中閃爍著戰略家的光芒,“令‘海蛇’分隊,攜‘蜂群’火攻船,北上襲擾!目標,不是與其水師決戰,而是焚毀其沿海碼頭、倉庫,襲擊其運糧船隊!要讓張輔首尾不能相顧!同時,聯絡女真諸部,許以重利,令其在北疆制造事端,牽制大明遼東兵力!”
“陛下此計,攻其必救,可分散其兵力與注意力!”周安贊道。
“此外,”吳峻的手指最終點在琉球群島的位置,“這里,是我們與日本、南洋貿易的關鍵節點,也是大明試圖封鎖我們的前沿。派遣一支分艦隊,護送陸戰隊,搶占那幾個關鍵島嶼,建立前進基地,確保我們的外線航行安全,并作為日后反攻的跳板!”
一道道新的命令,從新明皇宮發出。吳峻沒有選擇在張輔預設的戰場上硬碰硬,而是利用新明的海軍機動性,開辟新的戰場,試圖將這場戰爭,拖入對他有利的節奏。
戰爭的陰云愈發濃重,雙方都在調兵遣將,積蓄力量。遼闊的東海和南海,即將成為兩個華夏政權決定命運的角力場。下一次碰撞,將更加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