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住院部三樓時,護士站里已經圍了不少人。科主任李醫生臉色鐵青地站在中間,張姐站在一旁,臉色發白,幾個年輕護士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林墨來了。”有人喊了一聲。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林墨身上。李主任皺著眉,把一疊病歷摔在桌子上:“小林,你昨天夜班的巡房記錄呢?為什么309床的交接記錄是空的?”
林墨一愣:“我昨天明明填了啊,309床是……”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昨晚的經歷太過詭異,他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是什么?”李主任追問。
“是……是空病房,無異常。”林墨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先不把哭聲和轉診單的事說出來,“我記得很清楚,我填在巡房記錄最后一頁了。”
“空病房?”李主任冷笑一聲,指著護士站對面的309病房,“那你告訴我,里面住的是誰?”
林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309病房的門敞開著,里面亮著燈。他驚訝地發現,病床上竟然真的躺著一個人,蓋著白色的被子,只露出一個黑色的頭頂。
“這……這怎么可能?”林墨瞪大了眼睛,“昨天晚上我檢查的時候,里面明明沒人!”
“沒人?”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走了過來,他是內科的王醫生,也是林墨的帶教老師,“今天早上我來查房,309床就躺著這位病人了,據說是凌晨四點多由急診科轉過來的,轉診單上寫的接收護士是你。”
林墨徹底懵了:“不可能!凌晨四點多我一直在護士站,根本沒人送病人過來!而且我沒收到任何轉診單!”
“沒收到?”李主任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紙,摔在林墨面前,“這是什么?上面清清楚楚簽著你的名字!”
林墨拿起那張紙,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這是一張急診科的轉診單,患者姓名一欄寫著“陳小雨”,年齡六歲,診斷和他昨晚看到的那張泛黃的轉診單一模一樣:不明原因持續性高熱、幻聽、驚厥。轉診時間是今天凌晨4:27,接收護士簽名處,赫然是他自己的簽名,字跡雖然有些潦草,但確實和他平時的簽名很像。
“這不是我簽的!”林墨急忙解釋,“我從來沒見過這張轉診單,更沒有接收過這個病人!”
“不是你簽的?難道是它自己長腿跑過來的?”李主任的臉色更加難看,“現在病人家屬正在辦公室等著,說孩子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昏睡不醒,體溫忽高忽低,你讓我怎么跟他們解釋?”
林墨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昨晚明明把309病房鎖好了,怎么會突然多出一個病人?還有這張轉診單,上面的簽名到底是誰簽的?
“小林,你是不是昨晚太累了,忘了?”王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緩和了一些,“你先去看看病人情況,有什么事看完再說。”
林墨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拿著轉診單走進309病房。病床上躺著一個小女孩,大概五六歲的樣子,臉色蒼白得像紙,嘴唇卻紅得異常,長長的睫毛搭在眼瞼上,呼吸微弱。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粉色的兔子玩偶,耳朵耷拉著,看起來有些陳舊。
女孩的手腕上戴著醫院的手環,上面寫著“陳小雨”三個字。林墨伸手想試試她的體溫,手指剛靠近她的額頭,女孩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瞳孔渙散,沒有任何焦距,眼白上布滿了紅血絲,像是有無數條細小的蟲子在爬。林墨嚇得猛地縮回手,女孩卻沒有任何反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你……你感覺怎么樣?”林墨的聲音有些發顫。
女孩沒有回答,依然保持著那個笑容。林墨注意到,她的雙手放在被子外面,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紅痕,像是被繩子勒過的痕跡,和他昨晚在床欄桿上看到的勒痕一模一樣。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林墨轉身走出病房,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他走到護士站,剛想把看到的情況告訴張姐,卻發現所有人都在低頭翻找著什么。
“怎么了?”他問。
“陳小雨的病歷不見了!”張姐焦急地說,“急診科說早上轉過來的時候明明一起送過來了,現在到處都找不到!沒有病歷,我們怎么知道她的既往病史和用藥禁忌?”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自己口袋里那張泛黃的轉診單,難道……他悄悄摸了摸口袋,那張紙還在。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不拿出來,現在拿出來,只會讓自己更加說不清。
“會不會是掉在什么地方了?”林墨問。
“都找遍了,治療室、配藥間、甚至垃圾桶都翻了,就是沒有!”一個年輕護士哭喪著臉說,“這要是出了醫療事故,我們都得擔責任!”
李主任皺著眉,沉思了一會兒:“王醫生,你先根據急診科的轉診記錄,給孩子做個全面檢查,先穩住病情。林墨,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走進主任辦公室,李主任把門關上,遞給林墨一杯水:“小林,我知道你剛入職不久,壓力大,但這種低級錯誤不能犯。巡房記錄不見了,病人接收了卻不記得,現在連病歷都找不到,你讓我怎么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