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如遭雷擊,后退一步:“不可能……我母親她……”
“她是為了你啊!”王婆婆嘆了口氣,“婉丫頭臨走前找過我,說如果有一天你回來,一定要告訴你真相,讓你趕緊走,永遠別再回來。那邪祟被封印了三十年,怨氣越來越重,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婉丫頭的執(zhí)念能控制的了。”
離開王婆婆家時,林墨的腦子一片混亂。母親的愛竟然如此沉重,用靈魂做封印,用一生背負秘密。她不能就這么走了,她要救母親,哪怕只有一絲希望。
回到老宅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推開門,客廳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那面穿衣鏡碎落在地,鏡片散落一地,每一片鏡片里都映出一個模糊的黑影。樓梯上滴落著暗紅色的血跡,一直延伸到閣樓入口。
林墨握緊口袋里的剪刀——王婆婆說,用至親的血浸泡過的剪刀能暫時壓制邪祟。她一步步走上樓梯,閣樓的木板敞開著,里面?zhèn)鱽碇讣鬃夏绢^的聲音,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瘋狂。
“沙沙……沙沙沙……”
聲音越來越近,仿佛就在耳邊。林墨深吸一口氣,舉起剪刀沖進閣樓。臺燈亮著,光柱里,那個穿旗袍的女人正背對著她,趴在地板上,用指甲瘋狂地抓撓著那些舊抓痕,指甲斷裂處滲出黑色的血液。
“母親?”林墨試探著喊了一聲。
女人猛地回頭,那張臉一半是母親年輕時的模樣,一半?yún)s腐爛流膿,露出森白的骨頭。她的眼睛是兩個黑洞,嘴里發(fā)出嗬嗬的怪聲,猛地向林墨撲來。
林墨側(cè)身躲開,剪刀刺向女人的手臂。“嗤”的一聲,女人的手臂冒出黑煙,發(fā)出凄厲的尖叫。她后退幾步,惡狠狠地盯著林墨,喉嚨里發(fā)出模糊的聲音:“救……我……”
是母親的聲音!林墨的心一痛,她知道母親的意識還在。就在這時,閣樓角落里的銅鏡突然發(fā)出紅光,一個黑影從鏡子里鉆出來,籠罩在女人身上。女人的眼睛瞬間變得全黑,再次向林墨撲來,速度比之前快了數(shù)倍。
林墨連連后退,腳下踩到那個鐵皮盒,盒子打開,里面的碎骨散落在地。奇怪的是,碎骨接觸到女人的血液后,竟然開始發(fā)光,發(fā)出淡淡的金光。女人看到碎骨,突然停下動作,捂住頭痛苦地尖叫起來,身上的黑氣和金光相互撕扯,形成詭異的漩渦。
“是父親的骨頭!”林墨恍然大悟,王婆婆說過,父親的骨頭里殘留著陽氣,或許能克制邪祟。她撿起一根碎骨,猛地刺向女人身上的黑影。黑影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消散了些許。
女人的動作慢了下來,眼神恢復了一絲清明:“墨墨……快……封印……”她指向地板上的抓痕,“用……血……”
林墨毫不猶豫地咬破手指,將鮮血滴在抓痕上。鮮血滲入木頭,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那些抓痕竟然開始發(fā)光,形成一個復雜的符文。女人身上的黑氣被符文吸引,源源不斷地被吸入地板下。
“快走!”女人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推開林墨,“別回頭……”
林墨被推下閣樓,重重摔在樓梯上。她看到閣樓的木板自動合上,符文的光芒從縫隙中透出,伴隨著黑影的尖叫和母親的嘆息。木板上的銅鎖自動扣上,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仿佛從未被打開過。
樓梯上的血跡消失了,客廳里的血腥味也散去了。林墨爬起來,看著閣樓入口,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她知道,母親永遠留在了那里,和父親的骨頭一起,再次封印了邪祟。
第二天一早,林墨鎖好老宅的門,離開了這個充滿痛苦回憶的地方。她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只帶走了那本日記和王婆婆給的護身符。
車子開出村子時,林墨回頭望了一眼,老宅的屋頂冒著裊裊青煙,仿佛有人在做飯。閣樓的窗戶里,似乎有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身影在揮手,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
林墨擦干眼淚,踩下油門。她知道,母親從未離開,她的愛會像那茉莉花香一樣,永遠陪伴著她。而閣樓地板下的指甲抓痕,將成為永遠的秘密,沉睡在時光的塵埃里。
第四章:余音不散
回到城市的出租屋,林墨花了整整一周才勉強恢復平靜。老宅的經(jīng)歷像一場漫長的噩夢,醒來后卻處處留痕——夜里總會被指甲抓撓的聲音驚醒,看到鏡子就忍不住發(fā)抖,聞到花香就會想起母親腐爛的半張臉。
她把那本日記鎖進抽屜深處,卻總在深夜忍不住拿出來翻看。母親娟秀的字跡在泛黃的紙頁上跳躍,從最初的甜蜜期盼到后來的恐懼不安,字里行間的愛意與絕望像針一樣扎進心里。最后那句“它在看著我”的字跡扭曲變形,仿佛能透過紙頁看到母親當時驚恐的眼神。
這天晚上,林墨加班到深夜,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寫字樓。深秋的晚風帶著寒意,吹得她打了個寒顫。路燈下,一個佝僂的身影在不遠處徘徊,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深色旗袍,長發(fā)在風中飄動。
林墨的心臟瞬間停跳了半拍,她轉(zhuǎn)身就跑,高跟鞋在柏油路上發(fā)出急促的聲響。身后傳來熟悉的沙啞聲音:“墨墨……等等我……”
她不敢回頭,拼盡全力沖進小區(qū),直到電梯門關(guān)上,才癱靠在轎廂壁上大口喘氣。電梯里的鏡子映出她蒼白的臉,鏡中角落,那個穿旗袍的身影正幽幽地看著她。
“啊!”林墨尖叫一聲,電梯門正好打開,她連滾帶爬地沖出電梯,掏出鑰匙手抖得半天插不進鎖孔。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濃重的霉味。
就在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林墨猛地回頭,空無一人,只有樓道里的聲控燈閃爍著熄滅。她連滾帶爬地沖進屋,反鎖房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渾身止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