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呼吸停滯了,原來王磊是小雅的哥哥。她看著男人眼中的執念,突然明白那些未能安息的靈魂,或許都在等一個遲到的告別。
第九章
塵封的日記
王磊并沒有搬走,反而開始像偵探一樣研究這棟樓的歷史。他在舊貨市場淘到了一本1998年的臺歷,每一頁都用紅筆標注著奇怪的符號,最后一頁畫著個簡單的樓梯圖案,三樓位置圈著個小小的“雅”字。
“這會不會是小雅留下的?”王磊把臺歷攤在林薇家的餐桌上,“我姐從小就喜歡在日歷上畫記號,這個字跡很像她的。”
林薇仔細看著那些符號,突然發現它們和張婆婆日記里的字跡有些相似:“這更像是成年人的筆跡,你看這個‘雅’字,最后一筆特別用力,像是在強調什么。”她想起小雅說過“媽媽來接我了”,“你姐姐失蹤前,是不是和媽媽吵架了?”
王磊的眼神黯淡下來:“我爸媽離婚后她一直跟著媽媽,那天出門前確實吵過架,好像是為了……一件白裙子。”
就在這時,張婆婆端著一盤粽子過來,看到臺歷上的符號突然渾身一震:“這是……防火檢查的記號!”她指著那些歪歪扭扭的符號,“當年我在居委會工作,每周都要檢查樓道消防,這個圓圈代表滅火器過期了。”
她指著三樓那個“雅”字:“這里以前放著個舊衣柜,火災后清理時發現里面有件小女孩的白裙子,我當時沒多想,就一起燒掉了。”張婆婆突然捂住嘴,“難道那是……”
林薇心頭劇跳:“衣柜在哪個位置?”
“就在四樓拐角,后來被物業拆了。”張婆婆的聲音發顫,“火災后總有人說晚上聽到衣柜里有哭聲,物業才把它處理掉的。”
王磊猛地站起來:“我要去找那個衣柜!”他沖出房門,林薇和張婆婆連忙跟上去。三人在四樓雜物間翻找時,王磊的手突然碰到個硬邦邦的東西,他費力地拖出來一看,竟是個布滿灰塵的舊衣柜,柜門上還留著燒焦的痕跡。
衣柜鎖早就銹死了,王磊用撬棍撬開柜門,一股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里面除了幾件破舊的衣服,還有個褪色的粉色書包。林薇顫抖著拉開書包拉鏈,里面掉出一本帶鎖的日記,鎖扣上掛著個小小的兔子掛件。
“這是小雅的!”王磊的聲音帶著哭腔,他認得這個掛件,是姐姐十歲生日時他送的禮物。日記沒有上鎖,第一頁寫著:“媽媽說穿白裙子會被天使帶走,可我只想讓爸爸回來。”
日記斷斷續續記錄著一個小女孩的心事,直到最后一頁戛然而止:“今天和媽媽吵架了,我把白裙子藏在三樓的衣柜里,等爸爸回來就穿上它。樓道燈亮的時候,藍衣服奶奶說會幫我等爸爸……”
字跡到這里變得潦草,最后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笑臉,笑臉旁邊有滴暈開的水漬,像是眼淚。
第十章
雨夜回響
發現日記的當晚,老樓下起了瓢潑大雨。林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樓道里有腳步聲。她披衣走到門邊,透過貓眼看到王磊正站在三樓平臺,手里拿著那本日記,對著空無一人的樓梯間說話。
“小雅,哥來找你了。”他的聲音在雨聲中格外清晰,“你跟哥回家好不好?爸媽這些年一直很想你。”
雨水順著樓道窗戶灌進來,在地板上匯成小小的水流。林薇突然看到王磊身后的樓梯上,慢慢浮現出個小小的身影,穿著濕透的白裙子,頭發貼在蒼白的小臉上。
小雅就站在那里,歪著頭看著王磊手里的日記。林薇屏住呼吸,看著王磊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猛地回頭,卻只看到空蕩蕩的樓梯和滴落的雨水。
“小雅?是你嗎?”王磊的聲音帶著哽咽,“哥知道你在這里,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
樓道里的聲控燈突然閃爍起來,燈光忽明忽暗間,林薇看到小雅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她伸出小小的手,想要觸碰王磊的后背,卻每次都穿了過去。小女孩的臉上充滿委屈,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滾落,滴在地板上變成透明的水漬。
“別嚇他了。”林薇推開門輕聲說,她走到小雅身邊,雖然感受不到實體,卻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他是你哥哥,他找了你十年。”
小雅的身影頓了頓,慢慢轉向林薇,小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哥哥?他為什么現在才來?”
“因為他一直不知道你在這里等他。”林薇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你媽媽當年很后悔跟你吵架,她每年都來這附近找你。”
王磊驚訝地看著林薇對著空氣說話,當他看到地板上憑空出現的水漬時,突然明白了什么,淚水決堤而出:“小雅,對不起,哥來晚了。”
就在這時,樓道里的燈突然全部熄滅,只有窗外的閃電偶爾照亮樓梯間。林薇聽到一陣輕微的啜泣聲,像是有很多人在同時哭泣。她想起張婆婆的妹妹,想起劉醫生的母親,那些被困在時光里的靈魂,或許都在這個雨夜蘇醒了。
閃電再次亮起時,林薇看到樓梯上站滿了模糊的身影,他們都在靜靜地看著王磊和小雅。穿藍布衫的老太太站在最前面,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該走了。”老太太的聲音在雨幕中響起,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釋然,“等了這么久,終于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