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樓道里的燈準時亮起。林薇和劉醫生站在三樓平臺,手里拿著蠟燭。
“張婆婆的妹妹,你聽著,張婆婆一直很想你,她從來沒有忘記你。”林薇輕聲說,“現在她生病了,你該放心地離開了。”
劉醫生對著空氣說:“媽,你救了張姨,已經很偉大了。那個小女孩不怪你,你可以安心走了。”
他們點燃蠟燭,放在樓梯間。奇怪的是,蠟燭的火苗一直很穩定,沒有被風吹動。
就在這時,林薇看到樓道里出現了三個模糊的身影。穿藍布衫的老太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還有小雅。她們的臉上都帶著微笑,慢慢地向樓下走去。
張婆婆的身影也出現在門口,她看著妹妹的背影,眼里含著淚,卻笑著揮了揮手。
“謝謝你們。”老太太的聲音在樓道里回蕩,帶著一絲釋然,“這燈,以后不用再亮了。”
十二點半,樓道里的燈突然熄滅了。當林薇和劉醫生再次打開燈時,樓道里空蕩蕩的,只有蠟燭還在燃燒,火苗輕輕跳動。
第二天,林薇接到醫院的電話,張婆婆醒了過來。她的兒子說,張婆婆醒來后第一句話就是:“我看到妹妹了,她笑著跟我告別。”
劉醫生也說,他晚上做了個夢,夢見母親對他說,她要去陪那個小女孩了,讓他好好生活。
從那以后,樓道里的燈再也沒有在午夜十二點自動亮起過。林薇依舊住在302室,只是她不再害怕夜晚。有時候,她會在晚上聽到樓道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但那聲音很溫暖,像是有人在守護著這棟樓。
她知道,那些曾經被困在燈光里的靈魂,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安寧。而那盞午夜十二點的樓道燈,也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在黑暗中照亮了回家的路。
第八章
新的開始
幾個月后,林薇已經完全適應了老樓的生活。她把房子重新裝修了一遍,換掉了老舊的門窗,還在樓道里安裝了新的聲控燈。張婆婆出院后搬回了301,每天都會給林薇送些自己做的點心。
劉醫生也變得開朗了許多,他不再每天穿著白大褂,偶爾會和林薇、張婆婆一起在樓下散步。老樓里的其他住戶也漸漸走出了過去的陰影,樓道里經常能聽到歡聲笑語。
這天晚上,林薇加班到很晚才回家。走到三樓平臺時,她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她回頭一看,是一個陌生的男人,手里拎著行李箱,看樣子是新搬來的住戶。
“你好,我是新搬來402的住戶,姓王。”男人笑著打招呼,“這樓里的聲控燈好像不太靈敏,我跺了好幾下都沒反應。”
林薇抬頭看了眼天花板,新換的led燈亮得很均勻:“可能是線路還沒調好,明天我讓物業來看看。”她注意到男人頻頻看向樓道拐角,那里正是過去那盞老燈的位置,“你以前住這附近?”
王磊搖搖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是來這邊工作的,聽說這老樓性價比高就租了。不過剛才上來時總覺得背后發涼,好像有人跟著。”他撓了撓頭,“可能是我膽子太小了。”
林薇想起剛搬來時的恐懼,溫和地說:“老樓隔音差,晚上難免有動靜,習慣就好了。對了,晚上十二點后盡量別出門,樓道風大。”她沒說太多,有些事還是讓新鄰居自己慢慢發現比較好。
王磊道謝后拖著行李箱上樓,腳步在空曠的樓道里格外清晰。林薇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四樓拐角,突然發現樓梯扶手上多了道淺淺的指痕,像是被人輕輕抓住過。她揉了揉眼睛,指痕卻不見了,只有月光在扶手上流淌。
第二天清晨,林薇被樓下的爭吵聲吵醒。她扒著窗戶往下看,只見王磊正和一個穿西裝的男人爭執,男人手里舉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二十年前的老樓,三樓窗口站著個穿白裙子的小女孩。
“這房子我不租了!你們故意隱瞞兇宅信息!”王磊的聲音帶著憤怒,“我昨晚在衣柜里發現這個!”他舉起一個生銹的發夾,發夾上還纏著幾根濕漉漉的頭發。
房東臉色鐵青:“什么兇宅?這樓里從來沒出過事!”兩人越吵越兇,引來了不少鄰居圍觀。張婆婆拄著拐杖慢慢走過去,把王磊拉到一邊低聲說了些什么。林薇看到王磊的臉色漸漸變了,從憤怒變成驚訝,最后竟有些悵然。
等她下樓時,王磊已經安靜下來,正蹲在花壇邊看著那張老照片。“張婆婆都告訴我了。”他抬頭看向林薇,眼里帶著復雜的情緒,“那個小女孩……是在火災里去世的?”
林薇點點頭,在他身邊坐下:“這樓里確實發生過不幸,但現在都過去了。”她指著樓道新裝的消防報警器,“我們去年剛換了全套線路,還裝了煙感裝置。”
王磊摩挲著照片邊緣:“其實我租這房子是有原因的。”他從錢包里拿出張褪色的合影,照片上年輕的女人抱著個小女孩,眉眼竟和老照片里的女孩有幾分相似,“這是我過世的姐姐,她當年就在這附近失蹤的,我總覺得能在這里找到線索。”
林薇心頭一震,想起那個叫小雅的女孩:“你姐姐叫什么名字?什么時候失蹤的?”
“她叫王雅,大家都叫她小雅。”王磊的聲音低沉下來,“十年前的夏天,她來這附近找同學,再也沒回來。”
林薇的呼吸停滯了,原來王磊是小雅的哥哥。她看著男人眼中的執念,突然明白那些未能安息的靈魂,或許都在等一個遲到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