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偶聽楊公公和大臣說話,皇上對弘允哥哥總算摒除了偏見。這一場苦肉計也不算白受,只是辛苦了你,瞧這金貴的胳膊,傷得都不能看了。”
見錦月滿眼地誠心與欣喜,弘允才宛然笑出來,斂去心中因為而今處境落差產(chǎn)生的狼狽不安,嘆道:
“是啊,是不算白受。只辛苦了九弟,挨一頓訓斥。他是為數(shù)不多,真心待我的親人了。”
“誰說不多,我不也真心待你么?”錦月道。
弘允眸子暗了暗,轉(zhuǎn)過些許思量,又消失在唇角的笑痕里,努力將那些疑心都消散了去。
他俊美的眸子揚起優(yōu)雅從容的光亮:“但愿自此,圍繞東宮的偏見和流言蜚語,能夠漸漸散去。分散的勢力已經(jīng)漸漸重聚我麾下,大位之爭,就快開始……”
經(jīng)過這一驚嚇,皇帝驟然病情加重,不宜連日奔波,便在行宮別苑格外逗留得久一些,第四日皇帝總算能勉強下地行走了,太后傳令各人收拾行囊啟程回宮,不想這時宮中傳來消息——
皇宮中驟然有數(shù)個奴才遭了瘟疫,一時所有人都震驚、惶然。
太后令為皇帝龍體考慮,令暫留行宮中,大臣與皇子在前商量,后殿太后也召集了隨行的妃子和皇子妃,商量如何對付此事。
傅柔月等人哪里有主意,這樣大的事一個處理不好嚴峻了,就惹禍上身。另外,事關重大,她們也確然不知如何下手。
錦雖知太后一直忌憚她的能力,便也隱藏鋒芒,垂頭默然不語,只暗暗擔心東宮中的小桓。但想著有周綠影和行魏、淺荇等人照顧著,他們個個都是機靈縝密的,應當不會有事。
“怎么個個都垂頭不語?”太后不悅,“后宮是皇族的‘家’,是我們女人該管著、收拾著的地方,現(xiàn)在正該你們發(fā)揮用武之處,都說說吧。”
傅柔月怯怯小心道:“太后娘娘,不是我們不想出主意,只是瘟疫之事來得迅猛,怕出錯主意,幫倒忙。柔月記得十多年前也有類似情況,十四皇子和四公主就在瘟疫中歿了……”
柔月所說正是在坐的妃子皇子妃所想,只她們怕太后而不敢言,思及那場瘟疫都是一凜。
太后掃了眾人一眼,恨鐵不成鋼,最后落在錦月身上:“太子妃,她們尚可推辭,你作為嫡兒媳婦又是東宮之首,你說說該怎么辦!”
錦月早料到太后定會問她,只作惶惶然跪下:“錦月駑鈍智拙,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但請?zhí)竽锬镏更c,錦月若有能做的必一力去做,竭盡全力。”
“就一個應對法子也想不出?”太后挑了細長地丹鳳眼瞟來,茶杯蓋子緩緩磨著茶杯,推開上層浮著的幾許茶葉碎末。
錦月心下幾轉(zhuǎn),若是說一個都想不出那未免敷衍痕跡太明顯,便說:“錦月見識淺薄,只聽說將得了瘟疫的人暫且隔離,能夠控制疫情蔓延。所以錦月認為,應當立即將有癥狀和這七日內(nèi)接觸過染病者的人分別隔離起來,染病的留待治療,接觸過病者的留待觀察確認,這是最要緊的第一步。第二步是緊急召集藥藏局御醫(yī)研究病者,按癥配藥。另外,傳旨看守大門的東西衛(wèi)尉嚴查這十日內(nèi)出入宮門、可能攜帶瘟疫入宮的人,查出源頭。瘟疫不可能無端而起,若是被攜帶入宮,宮外京師必然已經(jīng)有人染了瘟疫,需立即防范……”
錦月本還有話,但想著再說就太露鋒芒,便住了口。
傅柔月幾人已經(jīng)聽得目瞪口呆,太后瞇了瞇眼睛,似笑非笑:“不錯,太子妃這幾條提得很好。光憑你沉著冷靜、邏輯清晰,便足以證明你的能干,他日若領導后宮,哀家亦可放心將印綬交與你了……”
雖是夸贊,錦月卻聽得冷汗直流。太后,疑心可不是一般地重啊,她說與不說,都不對。
“錦月只是曾聽人說過罷了,錦月哪有這樣的冷靜智慧。后宮人多事雜,牽扯重大,錦月哪里能管得來,唯有太后娘娘才有此能耐啊……”
太后不置可否,眸光暗轉(zhuǎn),許久才道。“哀家夸你好,便是你真的好。太子妃聰慧能干,只是未免太過滴水不漏……”
聞言,錦月一句多的話也不敢再說,越說越讓太后注意,只恭聽吩咐。
見錦月乖乖諾諾,太后才略略緩了臉色,吩咐姑姑云心去傳懿旨入宮。
雖然秋狩宮里去了不少人,但也只是九牛一毛,更多的人留在了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