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初春,田地有的已經翻耕過一遍,但都還沒下種,是以佃戶們都十分通情達理,本來這些土地就是東家的,不過是走點路的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地皮收回來,杜文君招募工匠開始修建房屋和道路。
從衙門延伸出去,幾條四通八達的寬闊磚石路已初具規模,沿路規劃了無數間鋪面作為商業街,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還有住宅和帶院子的鋪面。
除了這些,鄰近衙門的一塊大空地上,也堆滿了材料,這里便是未來的學院了。
學院的圖紙是曲花間親自設計的,不僅囊括了幼兒院,蒙學院,經學院,甚至還有女學院。
除此之外,圖書館,活動場,飯堂,男女宿舍也一應俱全。
這是一所從三歲到十六歲都能就讀的學院,若非封建時代男女大防嚴重,曲花間甚至最開始都計劃設立女學院,而是讓男女混讀。
還是杜文君聽說他的想法之后,不僅沒有說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樣的糟粕之言,而是提出恐怕許多人不能接受男女同室而處,干脆單獨設立女學院,再請思想開明的夫子或是女子教學。
曲花間略微思索,覺得他的想法更符合現狀,于是便又增加了女學院。
規劃地皮這些日子,鎮上的紅磚廠也沒停歇,夜以繼日地在燒制紅磚和瓦片,用來鋪路造屋。
春耕時節佃戶們一邊要顧著家里的田地,一邊也想來鎮上做工掙點銅板補貼家用,一時間整個漁湖鎮充斥著忙碌與熱鬧。
這日,曲花間跟著陳成去幾位經驗豐富的老農家里看棉花秧苗,剛走到半路,天上便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都說春雨貴如油,卻少有人說下一句,下得滿街流,剛剛鋪設好的紅磚路上還好,本來磚塊就帶著紋理,倒是正好防滑,眾人打著傘也安穩走了一截路。
待走到沒有鋪設紅磚的小路上時,泥路上的雜草被勤勞的農人鏟得干凈,裸露的泥土被細雨打濕后,再由許多人走過,泥水直接被攪拌成泥漿,走起來輕易便弄臟了眾人的鞋襪不說,還直打出溜。
一直緊跟著主人的小哈嫌棄稀泥路難走,干脆跳下田埂,挑著田里隆起的土塊踩著過,兩雙銀白的爪爪上沾滿泥濘,像是穿了四只泥鞋子。
曲花間眼疾手快地扶住差點摔個仰八叉的岑喜,自己也差點被他帶倒,后退了好幾步才把住滑。
手上的油紙傘早已脫了手,細雨毫不客氣地打在衣物上,經由初春濕冷的風一吹,曲花間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路邊地里的土被挖得松散,陳成墊著腳踩進去,將沾染了泥土的油紙傘撿回來,又將自己的傘遞給曲花間,一臉歉疚地提議,“要么還是先回去,等過兩日雨停了路面干些再過來。”
曲花間擺擺手,扶著曲寶站定,“左右身上都打濕弄臟了,直接去吧,免得再來一回。”
這些日子時不時便會下雨,誰知道什么時候路面才能干,他也想去看看棉花秧苗長勢如何。
去年漁湖田莊便劃了一些田地來栽種棉花,雖說也種活了一些,但據說育苗效果不太理想,是以產出的棉花也不多。
小林見幾人走得吃力,不知從哪里撿來幾根樹枝,讓他們杵著走,樹枝插進泥土里,鞋底要是打滑便借一下樹枝的力,果然好走了許多。
沒多久便到了一戶佃農家里,這家的當家人早知道東家今日會來,也沒冒雨去地里,而是收拾了屋子等著。
其他幾戶被聘來種棉花的佃農家里也都至少來了一兩個人。
茅草頂的房子屋檐本就低窄,挨著擠著蹲了七八個人,將打掃得干凈亮堂的堂屋空出來,等著迎接貴客進門去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