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子這個瘋子……”墨鴉牙關緊咬,聲音里透出徹骨的寒意,“他不是在改名,他是在養‘替身’!凡是改名之人,神魂深處都會被種下影蠱。待時機成熟,這些黑影便會吞噬本主,取而代之!屆時,這滿朝文武,這京城百萬戶,都將成為他的傀儡種子!”
一旁的夢破僧始終閉目,枯槁的手指捻動著佛珠,此刻猛然睜眼,眼中精光一閃:“貧僧感應到了……皇宮深處,龍榻之上的那具身體,屬于‘人’的意識只剩下不到三成,其余七成,盡是蠱蟲制造的幻影!”
三言兩語,一個足以顛覆整個大胤的驚天陰謀被揭開,在場眾人無不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原來,這不僅僅是抹去一個姓氏,而是要偷天換日,將整個天下變成一個巨大的傀儡戲場!
就在眾人陷入絕望之際,一道清冷而決絕的身影踏入了宗正寺的廣場。
是蘇菱安。
她一襲素衣,眼神卻比晨曦的鋒芒更銳利。
她沒有看任何人,徑直走向那面破碎卻依舊邪異的榜文。
一縷赤金色的火焰自她掌心浮現,如靈蛇般纏繞上她的手腕,正是命焚火。
“血來。”她淡淡開口。
小桃立刻上前,用銀針刺破她的指尖。
蘇菱安面無表情,任由血珠滴落,隨即以指為筆,以血為墨,在那支離破碎的榜文前的地面上,迅速畫下一個古老的符文。
“以我之名,燃爾之魂!”她一聲低喝,纏繞在腕間的命焚火仿佛聽到了號令,猛地竄出,化作一道火線,精準無比地落在了地面的血誓符文上。
嗤——
火線順著榜文的殘骸飛速蔓延,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火焰所過之處,那些朱砂寫就的名字非但沒有被焚毀,反而像被注入了生命,一個個亮起了微弱的、不屈的血色光芒!
“名字是刻在骨血里的烙印,不是任人宰割的祭品!”蘇菱安的聲音響徹廣場,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手腕猛地一揚,命焚火轟然騰起,在空中炸開,化作數百道細小的火蛇,閃電般鉆入了周圍那些神情麻木的圍觀者體內!
火焰入體,并未帶來灼燒的痛苦,反而像一道驚雷,在他們死寂的識海中轟然炸響!
數十人身軀劇震,麻木的眼神瞬間被痛苦和悔恨所取代。
一個面白無須的文士猛然抱住頭,涕淚橫流地嘶吼:“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我是蘇文遠!我是鎮遠將軍的親侄啊!”
“還有我!”一個婦人跪倒在地,捶打著胸口,哭聲凄厲,“我是蘇娘子從人牙子手里救下的……我這條命都是蘇家給的!我怎么能忘了!我怎么能忘了自己的根!”
一聲聲飽含血淚的吶喊此起彼伏,喚醒了更多被蠱惑的靈魂。
他們看著自己身上嶄新的衣物,看著那份幾乎要遺忘的記憶,無盡的悔恨與憤怒涌上心頭。
那個中了“忘名蠱”的火誓卒,在命焚火的刺激下,識海中的黑蟲發出一聲尖嘯,竟被那灼熱的氣息逼退了幾分。
一絲清明回到他的眼中,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撕開胸前的衣襟,露出皮膚上用烙鐵燙出的兩個猙獰大字——“鎮遠”!
“我是鎮遠軍的兵!”他用盡生命最后的力氣咆哮,雙眼迸射出駭人的光芒,“我寧死,也不做無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