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撕開夜幕,為皇城鍍上一層冰冷的金邊。
宗正寺門前,那面巨大的“正名榜”如同一道催命符,森然矗立。
數百個被篡改的名字,用朱砂寫就,字字泣血,在清冷的晨風中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人群死寂,麻木的臉上看不出悲喜,仿佛被奪走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代號。
“我不改!”一聲嘶吼劃破沉寂。
一名身材魁梧的火誓卒雙目赤紅,狀若瘋虎,他無法忍受胸口那滾燙的烙印被一張薄紙羞辱。
那是他用命換來的榮耀,是蘇家軍的魂!
他猛地沖向榜文,砂鍋大的拳頭裹挾著決絕的怒火,狠狠砸了上去!
“轟!”榜文應聲碎裂,木屑紛飛。
可就在拳頭觸及榜文的瞬間,一抹微不可察的寒光自破碎的木板邊緣彈出,閃電般刺入他的掌心。
火誓卒的動作戛然而止,全身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那只曾揮動千斤重劍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一股陰寒的麻痹感順著手臂急速上竄,直沖天靈。
他的眼神開始渙散,臉上的憤怒與決絕被一種茫然的恐懼所取代。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艱難地吐出一句讓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話:“我……我叫什么來著……”
話音未落,他雙腿一軟,重重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抱住腦袋,痛苦地嘶吼起來,像一頭迷失在無盡荒原的困獸。
“是蠱!”小桃驚呼一聲,不顧危險地撲上前。
她雙手結印,指尖點在火誓卒的眉心,一股純凈的意念之力——凈念,瞬間探入其混亂的識海。
下一刻,小桃如遭雷擊,臉色煞白。
在火誓卒那片混沌的記憶海洋中,一個由無數念頭構成的“蘇”字正在被一條通體漆黑、形如蜈蚣的怪蟲瘋狂啃噬!
每被咬下一口,那“蘇”字便黯淡一分,而火誓卒的哀嚎就更凄厲一分。
“是‘忘名蠱’!”小桃的聲音帶著顫抖,“它在吃他們的名字!它在吞噬他們與蘇家相關的一切記憶!”
與此同時,人群后方的墨鴉臉色陰沉如水。
他手中托著一架造型古樸的青銅儀器——影引儀。
儀器的鏡面對準了宗正寺內隱約可見的玉牒閣,一道微光掃過,半空中竟投射出一幅幅詭異的畫面。
每一份被修改過的玉牒記錄下,都有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附骨之蛆,悄然附著在原主的名字之上,那黑影的面容輪廓,竟與本主有七分相似,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邪異。
“玄冥子這個瘋子……”墨鴉牙關緊咬,聲音里透出徹骨的寒意,“他不是在改名,他是在養‘替身’!凡是改名之人,神魂深處都會被種下影蠱。待時機成熟,這些黑影便會吞噬本主,取而代之!屆時,這滿朝文武,這京城百萬戶,都將成為他的傀儡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