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
隨著那扇名為“歸心”的巨門緩緩閉合,最后一絲光亮被吞噬,天地間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寂。
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抽干了聲音與色彩,化作一幅了無生趣的灰白水墨畫。
蘇菱安就站在這幅畫的中心,立于門心之下。
她身上那套曾璀璨奪目的名紋戰甲,此刻已碎裂得如同風中飄零的雪片,無力地從她身上剝落,露出底下被鮮血浸透的素衣。
她心口處,那枚維系著她一切力量的“心源印”,光芒徹底黯淡,驟然冷卻,如同一塊被丟入冰窖的烙鐵。
靈泉,那曾經奔涌不息的生命之源,已然徹底干涸。
一縷鮮血順著她蒼白的嘴角溢出,蜿蜒而下,在那張滿是塵埃與血污的臉上,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可她卻笑了,那笑容在死寂的天地間,顯得無比凄然,又帶著一股焚盡一切的驕傲。
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望向不遠處那個身影如山的身影——葉寒舟。
“我……沒死。”
三個字,輕得像羽毛,卻又重得像山岳,砸在葉寒舟的心上。
話音未落,蘇菱安緊繃的身體終于到了極限,猛地一軟,直直向前栽去。
一道殘影閃過,葉寒舟疾步上前,在她倒地之前,將那具冰冷而脆弱的身體穩穩地接在了懷里。
他高大的身軀在微微顫抖,指尖更是抖得不成樣子。
他小心翼翼地探向她的脈門,神識如最纖細的蛛絲,一寸寸探入。
心脈……如蛛網般崩裂,處處都是猙獰的裂痕,幾乎找不到一處完好之地。
生機微弱到了極點,仿佛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但,沒有斷。
那根維系著生命的弦,還頑強地連著。
葉寒舟緊繃的下顎終于有了一絲松動,他俯下身,滾燙的呼吸噴在蘇菱安冰冷的耳畔,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你說要活著,我就是抽盡自己的一身血脈,也得把你從閻王手里拉回來!”
“咳……咳咳……”
不遠處,半跪在地上的墨鴉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他的機關體已經崩裂了大半,無數精密的零件散落一地,右臂齊肩而斷,只剩下左眼的金光還在執著地閃爍。
他用僅存的左手,顫抖著將那枚黑玉佩死死按入地面的一道裂痕之中。
嗡——!
玉佩上的古老紋路仿佛找到了歸宿,與大地深處的殘存地脈再次共鳴。
一道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靈流,竟從這片被徹底榨干的廢墟之中,被硬生生勾了出來,緩緩注入墨鴉的體內。
他喘息著,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裂的風箱:“靈泉……靈泉沒死……它只是被門吸走了。歸心門的核心,便是‘心源之心’,靈泉被封在了那里,陷入了沉睡。”
他猛地抬起頭,金色的獨眼死死盯住葉寒舟懷中蘇菱安的胸口。
“你要喚醒它,就必須先讓你自己的‘心’……重新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