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喚醒碑靈,她幾乎耗盡了自己作為藥人體質的嗅覺本源,如今,她連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和靈泉的清香都再也聞不到了。
蘇菱安心中一痛,一步跨過去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小桃卻虛弱地笑了笑,將頭靠在她的胸口,輕聲道:“小姐,我不用聞也知道你在。你的心跳聲,我認得。”
一道沉默的身影出現在兩人身側。
葉寒舟不知何時已站在那里,他攤開手掌,掌心靜靜躺著一枚閃爍著寒光的冰晶蠱蟲。
他看著小桃,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此蠱可植入鼻端,代替嗅覺,代價是……所有痛感加倍。”
“我愿意!”小桃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去看那蠱蟲一眼,只是定定地望著蘇菱安,“只要能繼續保護小姐,痛又何妨!”
蘇菱安眼眶瞬間滾燙,她低頭看著懷中這個比自己還小的丫頭,心中涌起萬丈波瀾。
她伸出手指,引出一滴濃縮到極致的靈泉精華,輕輕點在小桃的心口。
那滴靈泉瞬間沒入,化作一股溫暖的生命力,護住了她的心脈。
“傻丫頭。”蘇菱安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你不是我的仆人,是我的家人。”
不遠處,墨鴉高大的身軀晃了晃,他胸腔內的機關核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那團維系著他行動的金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熄滅。
他卻異常平靜,低沉地說道:“心可重鑄,名不可改。”
他從懷中取出最后一卷機關紙,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那薄如蟬翼的紙上寫下了一行字——蘇菱安三字,震動山河!
寫完,他將血書卷起,放入一只機關鳥的腹中,用力一拋。
機關鳥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振翅高飛,沖入雨幕,朝著九州大地的方向疾馳而去。
“噗通”一聲。
那一直沉默的忘川守,竟脫下了身上那件象征著擺渡人的蓑衣,換上了一身早已殘破不堪、卻被他珍藏多年的歸心門長袍。
他朝著蘇菱安的方向,鄭重下跪,五體投地。
“老朽沈硯之,奉歸心門創派律令,自今日起,于京城廢墟之上,重開‘記名堂’!”
他緩緩抬頭,渾濁的雙眼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洗盡了百年的塵埃與迷茫。
“凡被皇權抹名、被歷史遺忘者,皆可來此尋名、正名!”
他深深地看著蘇菱安,一字一句道:“小姐,從此刻起,您已非背負血海深仇的復仇之女,您是——正名之人!”
正名之人。
蘇菱安閉上雙眼,心神沉入腳下沸騰的靈泉。
泉水倒映著墨色的蒼穹,也倒映出她此刻古井無波的內心。
她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清晰地穿透了層層雨幕,響徹在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我名,蘇菱安。”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