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十數息。
百人陣列,已然崩潰。
地上躺滿了哀嚎的殘兵,無一人能夠站立。
而城樓之上,葉寒舟自始至終,連衣角都未曾飄動一下。
戰畢,那股席卷戰場的森然殺意悄然退去。
寒菱劍“鏘”地一聲完全歸鞘,劍身上纏繞的銀色紋路微光閃爍,明滅不定,仿佛在劇烈運動后輕輕“喘息”。
站在一旁的小桃,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牙齒都在打顫:“它……它好像有魂……”
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語的菱姑,用極輕的聲音開了口,那聲音里帶著一絲悵然與欣慰:“它本就是用少主的一縷神魂和心頭血溫養的劍靈,如今……也染了主母的血。它不再僅僅是少主的魂,而是你們二人的。”
葉寒舟轉身,不顧旁人,將身子還有些發軟的蘇菱安攬入懷中,讓她靠在自己堅實的胸膛上。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溫柔得能將寒冰融化:“你說它護短?不,它只是學了我。”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見你皺一皺眉,就想殺人。”
蘇菱安靠在他溫暖的肩頭,緊繃的身體徹底放松下來,她仰起頭,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眸,忽然輕聲笑了:“那以后,咱們三口,一起瘋。”
夜深人靜。
藥棚內燈火通明,蘇菱安正在整理那份從裴仲安處得到的“黑絡蘭”改良藥方。
這是解除北境軍中慢性毒素的關鍵,也是他們反擊京城的底氣之一。
忽然,她感覺心口一暖,丹田內的靈泉池仿佛受到了某種感召。
她內視己身,只見靈泉池的中心,一滴紫金色的靈泉露珠緩緩升起,離開水面,竟在空中不可思議地凝成了一枚微縮版的寒菱劍虛影。
那紫金小劍圍繞著她的心脈盤旋三圈,發出一陣親昵的嗡鳴,而后倏然一閃,沒入了靈泉最深處的泉眼之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站在院中望風的墨鴉,遙遙望向京城的方向,夜風吹動他的衣擺,他低聲自語,像是在對夜空述說,也像是在對身后的主上匯報:“劍已醒,藥已成,軍械已備……下一步,該讓京城,聽聽來自北境的雷聲了。”
千里之外,皇城深宮。
高踞龍椅之上的那道身影,正把玩著一枚玉佩。
忽然,他似乎感應到了什么,微微抬眼。
御座的扶手上,一只通體幽藍的蝴蝶正停靠在那里,翅翼瑰麗,栩栩如生。
下一刻,沒有任何征兆,那只美麗的藍蝶翅翼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隨即,在無聲無息中,悄然化為一捧灰燼,被窗外潛入的夜風吹散。
風暴,已至城門。
幾乎就在藍蝶化灰的同一瞬間,遠在北境的鐵城,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心悸。
夜空不知何時變得一片死寂,連蟲鳴聲都消失了。
天際,一輪血色殘影悄然浮現,與清冷的皓月遙遙相望,仿佛亙古的宿敵即將重逢。
緊接著,大地開始發出低沉的轟鳴,那聲音來自地底深處,如同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
鐵城北面的城門,那扇由玄鐵澆筑、重達萬鈞的巨大門扉,竟開始劇烈地……震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