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笑著搖搖頭,沒再往下說。
臘月里,紅崖子口的車營終于練成了。沈驚鴻特意讓人請了李鐵柱等幾個老烽火兵來觀禮。二十輛改良后的鹿角車在窄谷里排開,車轅上的拒馬槍閃著寒光,車后的弩手們舉著改良弩,瞄準谷口。
“放信號!”沈惟敬一聲令下,谷頂升起一股黑煙——這是模擬女真騎兵來襲的信號。
鹿角車立刻轉動輪軸,首尾相接形成圓陣。弩手們按測角儀算出的距離調整刻度,“咻咻”幾聲,墨箭精準地射中谷口的稻草人。整個過程行云流水,連見慣了陣仗的李鐵柱都忍不住叫好:“這要是真來了韃子,保管有來無回!”
沈驚鴻站在谷坡上,看著運轉自如的車營,忽然想起蘇卿卿信里的話:“格物之學,就像織網,每一個小法子都是絲線,織得密了,就能網住風浪?!?/p>
他現在終于明白,自己和蘇卿卿做的,就是在一點點織這張網——她的算學是經線,他的軍器改良是緯線,徐光啟的奔走是網繩,連李鐵柱這樣的普通士兵,都是網上的節點。
除夕前一日,沈驚鴻收到了京城的最后一封來信。是徐光啟寫的,說太子很看重他在薊鎮的試練,已經奏請萬歷,打算在遼東也推廣車營和新烽火信號;還說蘇卿卿幫著編的《算學應用題》刻好了,等他回京就送他一套。
信的最后,徐光啟加了一句:“卿卿姑娘托老夫問你,明玥小姐的長命鎖合不合用?她說若不合意,開春再做一個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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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鴻看著那句,忍不住笑了。他提筆回信,先謝了徐光啟,又跟蘇卿卿說長命鎖很合適,明玥戴著總笑;還說紅崖子口的車營試練很成功,等她來薊鎮,教她用測角儀測長城的高度。
寫完信,他走到院子里。雪下得正緊,總兵府的燈籠在雪地里映出暖黃的光。李氏抱著明玥在廊下賞雪,沈惟敬在屋里擦拭他的佩刀,刀刃上的寒光映著窗外的雪,像極了邊關的星辰。
沈驚鴻抬頭望著長城的方向,那里的烽火臺此刻應該亮著守歲的燈籠。他知道,這個年關,有無數像李鐵柱這樣的士兵守在那里,用他教的信號傳遞平安,用車營的鹿角車擋住寒風。
九歲的少年站在雪地里,呼出的白氣很快消散在風里。他忽然覺得,所謂“神童”的名號,所謂“格物”的學問,都不如此刻的安穩重要。而他能做的,就是繼續織那張網,織得再密些,再牢些,讓這安穩,能久一點,再久一點。
開春他就要回京城了,那里有未完的格物書,有等著他的算籌和圖紙,有想教他測星象的蘇卿卿。但他知道,薊鎮的風、長城的雪、妹妹的笑臉,還有那些握著改良弩箭的士兵,都會成為他走下去的力量。
雪落在他的發間,融化成水,順著臉頰滑落,像極了喜悅的淚。沈驚鴻對著長城的方向,輕輕說了聲:“新年好?!?/p>
遠處的烽火臺仿佛聽見了,一點微光在雪夜里閃爍,像是在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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