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新廠長“終于”要來的前一天,這四大勢力都各懷心思,嚴陣以待。
葛大山帶著工人們,在車間里把曾經的進口老織機擦了又擦;孫滿福則在辦公室里焦躁的來回踱步,思考各種應對方法,比如利用“老滬市的規矩”,工廠“復雜的人情網絡”,來給新廠長下軟釘子,再或者,他要騙取新廠長的信任。
王有有則與好幾個知青骨干一起開會,商量好新廠長來臨,要主動反映工廠福利太差,對知青差別對待等等問題,施加壓力。
孫有道整理好了一大堆文件報表以及工廠生產數據,還有機器設備等等情況報告,準備讓這新廠長困在文山會海里抓瞎。
全廠上下,全都緊繃成了一根弦,等待著第二天的大風暴。
然而,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廠辦小干事氣喘吁吁跑進各個車間科室,拿著擴音喇叭傳達最新通知:
“接到上面領導通知,秦總廠長因要事纏身,原定明日的會議……推遲幾天,具體時間另行通知!”
……
喇叭里的聲音一出,整個上浦紡織廠仿佛被誰從中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的臉上都是“懵逼”的表情,氣氛無比詭異。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褲子都脫了,就給我看這個?
葛大山擦機器的手停住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頭,“還以為她能帶來什么新技術新工藝……”
劉滿福去茅廁里蹲了一個坑,回到辦公室里一屁股坐下,喝了一口冷茶:“這一下午跑了十幾次廁所,這叫什么事?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王有有則和知青工友們面面相覷,準備好的說辭全都憋回肚子里,剛才昂揚的斗志,宛如一只被戳破了的氣球。
“王哥,你說這個新廠長該不會不樂意接手我們廠?到時候我們集體不配合工作,把她趕走,正中人家下懷啊!”
“人家飛燕紡織廠經營的那么好,每年創造那么多外匯,何必勞心勞力治理改革咱們這老舊工廠?”
王有有語塞:“可……可她不是勞模嗎?”
勞模不就是那種責任心爆棚的人,什么事都搶著干,什么責任都搶著攬在身上……對啊,人家干嘛非得犯賤改革呢。
誰都知道上浦紡織廠是個爛攤子。
另一邊孫有道看著自己準備好的那一堆文件,第一次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傻子!
孫有道虛脫地坐在辦公椅上,“這也太折磨人了,去年就開始了,苦苦等啊等的,等到今年,我人都瘦了五六斤!”
總是在等輕工局的指示,等新廠長的指示,一次,兩次,“狼來了”的戲碼不斷在上浦紡織廠里上演。
他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緊繃著神經,準備給新廠長一個下馬威,結果人家直接“推遲幾天”,人來都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