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還小,我媽沒敢告訴我太多,只說我爸是病死的。直到昨天我收拾我媽遺物,看見她日記里寫的,才知道我爸死的時候,手里也抓著一根指甲,是女人的指甲,染著紅指甲油。”
我心里一緊,想起夢里看見的那根指甲。陳建軍把照片遞給我,說:“小周,我覺得這鍋不是普通的鍋,它里面肯定藏著東西。我媽日記里還寫,當年中藥房拆的時候,有個女藥劑師失蹤了,沒人知道她去哪了,那女的……就喜歡涂紅指甲油。”
我拿著照片的手開始發抖,照片邊緣已經泛黃,男人的臉有些模糊,但手里的砂鍋卻看得很清楚,鍋沿上似乎有個小小的印記,像是指甲刻出來的。
當天晚上,我又做了噩夢。這次夢里的場景是中藥房,灰蒙蒙的,到處都是藥味。我看見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對著我,正在熬藥,用的就是那個砂鍋。她的頭發很長,垂在肩膀上,指甲涂著紅色的指甲油,正拿著勺子攪拌藥湯。
我想走過去,卻看見她慢慢轉過身來,臉是青灰色的,眼睛里沒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她看著我,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笑,說:“你也來熬藥啊?我的指甲還在鍋里呢,你幫我撈出來好不好?”
她伸出手,指甲很長,紅色的指甲油掉了一塊,露出下面青黑色的指甲蓋。我嚇得大叫,轉身就跑,卻撞進一個人的懷里,是林阿婆的丈夫,他手里拿著砂鍋,鍋底還冒著熱氣,說:“別走啊,藥還沒熬好呢,熬好了,就能長生不老了……”
我猛地醒過來,發現自己坐在地上,后背靠在門上,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流。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過窗玻璃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影子,像個站著的人。
我不敢再睡,開著燈坐到天亮。早上起來,發現虎口處的紅印變成了黑色,還鼓了起來,像是有東西要從里面鉆出來。我去醫院看醫生,醫生說可能是過敏,開了點藥膏,可涂了之后一點用都沒有,反而更疼了。
接下來的幾天,巷子里又出事了。
先是張太家的貓,死在了垃圾桶旁邊,爪子里抓著一塊陶土,就是那個砂鍋上掉下來的。然后是住在二樓的李大爺,早上起來晨練,走到巷口突然暈倒,送到醫院后,醫生說他是急性中毒,指甲蓋也是青黑色的。
巷子里的人都快瘋了,有的搬去了親戚家,有的找道士來做法,可一點用都沒有。民警也查不出什么線索,那個砂鍋被送去化驗,結果只說里面有一些中藥成分,沒有毒,可碰過砂鍋的人,都死了或者出事了。
陳建軍天天來找我,說要找到那個女藥劑師的下落,說不定能解開砂鍋的秘密。我們去了區里的檔案館,查了三十年前的資料,終于找到了關于那個中藥房的記錄。
中藥房叫“回春堂”,三十年前因為一場大火被燒毀了,當時有個叫蘇紅的女藥劑師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檔案里有一張蘇紅的照片,她穿著白大褂,笑容很甜,指甲涂著紅色的指甲油,和我夢里看見的女人一模一樣。
檔案里還寫著,蘇紅失蹤前,和中藥房的老板有過矛盾,老板說她偷了藥房里的珍貴藥材,可蘇紅不承認。大火之后,老板也跑了,再也沒出現過。
陳建軍說:“我爸當年就在回春堂上班,說不定他知道蘇紅的下落。那個砂鍋是回春堂的,說不定蘇紅的尸體……就在砂鍋里?”
我聽了渾身發冷,想起林阿婆熬藥時的場景,那股濃烈的腥氣,還有夢里看見的指甲,難道蘇紅的尸體被煮在了砂鍋里?
我們又去了林阿婆的房子,里面已經被民警搜查過了,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陳建軍在灶臺下面翻了半天,找出一個鐵盒子,里面裝著幾張紙條,是林阿婆的日記。
日記里的字歪歪扭扭的,有些地方被淚水打濕,看不清了。我和陳建軍湊在一起看,上面寫著:
“今天老陳又熬藥了,熬了整整一夜,鍋里的藥湯是紅色的,我問他是什么藥,他不說,只說熬好了能治病。”
“老陳最近不對勁,總說聽見鍋里有聲音,說蘇紅在里面叫他,我害怕,讓他別熬了,他不聽。”
“今天我看見老陳從鍋里撈出來一根指甲,是紅色的,他說那是蘇紅的,蘇紅在鍋里等著他。我嚇得腿都軟了,老陳是不是瘋了?”
“老陳死了,趴在灶臺邊,手里抓著那根指甲,鍋里的藥還在熬。我不敢告訴建軍,只能說他是病死的。我把鍋藏了起來,可夜里總聽見鍋里有聲音,像是有人在哭。”
“過了這么多年,我以為沒事了,可最近總覺得蘇紅在跟著我,鍋里的藥熬出來總有股腥氣,我看見里面有指甲,一根又一根,是人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