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想了想,說:“沒覺得啊,就是座普通的破廟泥像。不過村里的人,好像不怎么來這兒。我上次來的時候,只有一個老太太在這兒燒香,她說這廟有點邪性,讓我少來。”
“邪性?”
“嗯,”林曉點頭,“她說以前有個獵人,在這兒躲雨,晚上看見泥像睜眼了,第二天就瘋了,到處說泥像要吃他,后來掉進河里淹死了。不過我覺得是謠言,山里的老人,都愛講這種故事。”
我沒說話,心里的恐懼越來越深。昨晚我看見的,難道不是幻覺?
林曉在殿里轉了轉,說要去村里看看,能不能找個人幫忙把車弄出來。她走后,殿里又只剩我一個人。我坐在草堆上,目光一直盯著泥像,不敢移開。那黑洞洞的眼睛,好像一直盯著我,不管我站在哪個方向,都覺得它在看我。
下午的時候,天又陰了下來,好像又要下雨。我聽見外面有腳步聲,是老陳回來了,他還帶了個年輕人,說是村里的電工,叫李磊,會開車,能幫我把車弄出來。“李磊,這是城里來的小吳,你幫他看看車。”老陳說。
李磊點了點頭,沒說話,臉色有點白,好像不太舒服。我們三個一起去看我的車,李磊找了根繩子,綁在他的摩托車上,費了好大勁,才把我的車從泥里拉出來。“車沒壞,就是有點臟。”李磊說,聲音有點沙啞。
“謝謝你啊,李磊。”我說著,想給他點錢,可他擺手拒絕了。“不用,舉手之勞。”他說完,轉身就走,好像很著急。
老陳看著李磊的背影,嘆了口氣。“這孩子,最近不太對勁。”
“怎么了?”我問。
“他前幾天,來這廟里燒過香。”老陳說,“那天晚上,他就開始做噩夢,說看見泥像睜眼盯著他,還說聽見泥像跟他說話,讓他給它找‘東西’。”
“找什么東西?”
“不知道,他沒說清楚。”老陳搖頭,“村里的人都說,他是撞邪了。我讓他去鎮上找個先生看看,他不去,說怕。”
我心里咯噔一下,李磊也看見泥像睜眼了?那我昨晚看見的,肯定不是幻覺。
“老陳,你說實話,這廟到底怎么回事?”我抓住老陳的胳膊,急切地問。
老陳猶豫了很久,終于嘆了口氣,說:“這廟,有年頭了,具體什么時候建的,沒人知道。村里的老人說,這泥像不是神,是‘鎮物’,鎮的是山里的臟東西。以前每年都要給它上供,供的是活雞活鴨,后來不讓搞這個了,供品就變成了饅頭水果。可自從去年冬天,有個外鄉人來這兒,把泥像的眼睛給摳了,就開始出事了。”
“摳了眼睛?”
“嗯,”老陳點頭,“那外鄉人是個盜墓的,以為泥像里藏著寶貝,就用錘子把泥像的眼睛給砸了,想看看里面有沒有東西。結果那天晚上,他就死在廟里了,脖子被什么東西咬斷了,血流了一地。后來村里的人把他埋了,想把泥像的眼睛補上,可補上的泥,第二天就會掉下來,怎么補都沒用。從那以后,這廟就越來越邪性,經常有人說看見泥像睜眼,還有人聽見廟里有哭聲。”
我想起林曉說的,去年冬天來的時候,泥像的眼睛還有彩漆,看來那外鄉人,就是在那之后來的。“那李磊……”
“李磊是個老實孩子,就是膽子小。”老陳說,“他前幾天來這兒燒香,是想求泥像保佑他娘的病能好點。可沒想到,會撞上這種事。”
我心里一陣發寒,昨晚那兩點光,難道是泥像在“看”我?它到底想干什么?
天快黑的時候,林曉回來了。她說村里的人都很熱情,留她吃了晚飯,還說明天如果省道還不通,就幫她找輛車,繞路去鎮上。“對了,我在村里聽說,這廟以前死過人。”林曉說,“是個盜墓的,死得很慘,脖子被咬斷了。”
我和老陳對視了一眼,沒說話。林曉好像沒看出我們的不對勁,接著說:“村里的老人還說,那盜墓的死了之后,有人在他口袋里發現了半顆眼珠,是人的眼珠,不知道是誰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半顆眼珠?難道是泥像的眼睛?
晚上,我們三個都在廟里過夜。老陳在供桌旁邊鋪了干草,林曉在我旁邊鋪了睡袋。殿里點了支蠟燭,火光搖曳,把泥像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個晃動的人。我們都沒說話,氣氛很壓抑。
“你們說,那盜墓的,是不是被泥像殺了?”林曉突然問。
老陳嘆了口氣:“誰知道呢,山里的事,說不清。”
我看著泥像,心里的恐懼越來越深。那黑洞洞的眼睛,好像一直在盯著我們,盯著我們三個活生生的人。我想起李磊說的,泥像讓他找“東西”,找什么東西?難道是找它的眼睛?
半夜里,我又醒了。這次不是被凍醒的,是被一陣聲音吵醒的。那聲音很輕,像是有人在掰泥塊,“咔嗒,咔嗒”,從泥像那邊傳過來。我睜開眼,看見蠟燭還在燃著,火光很弱。我往泥像那邊看,看見一個黑影,站在泥像跟前,背對著我。
是老陳嗎?還是林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