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也來了,他想最后再看看這個曾經(jīng)和蘇雅一起住過的地方。他走進臥室,看著墻上蘇雅貼過的風(fēng)景畫——那是他們第一次旅行時買的,蘇雅說要貼在臥室里,每天醒來都能想起海邊的日出。如今畫紙邊緣已經(jīng)卷了邊,卻還牢牢粘在墻上,像蘇雅沒說出口的牽掛。
他伸手摸了摸畫框,指尖觸到一片冰涼,突然想起五年前的早晨,蘇雅也是這樣站在畫前,笑著對他說:“陳默,等我們結(jié)婚了,就去更遠的地方旅行,把全世界的風(fēng)景都貼滿墻?!蹦菚r陽光剛好落在她發(fā)梢,連空氣里都飄著甜。
“對不起,我來晚了?!标惸穆曇艨ㄔ诤韲道铮蹨I砸在畫紙上,暈開一小片濕痕,“不過你放心,壞人已經(jīng)被抓住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林薇收拾完客廳,走進臥室時,正看見陳默對著畫發(fā)呆。她沒出聲,輕輕把一杯熱水放在他手邊:“都過去了,她會安心的。”
陳默接過水杯,指尖傳來的暖意讓他稍微平靜了些。他看向林薇,又看了看門口抱著兔子玩偶的朵朵,突然笑了笑:“其實昨天晚上,我夢見蘇雅了。她穿著白色的裙子,跟照片里一樣,笑著跟我說謝謝?!?/p>
林薇也笑了,心里的最后一點陰霾徹底散去。她想起第一次聽見朵朵說“紅裙阿姨”時的恐懼,想起夜里看見的模糊影子,想起和陳默、蘇晴一起找證據(jù)的慌張,這些日子像一場漫長的噩夢,如今終于醒了。
收拾到兒童房時,朵朵突然蹲在床尾,撿起一根長長的頭發(fā)。那頭發(fā)是黑色的,不像林薇和朵朵的短發(fā),倒像是女人的長發(fā)。朵朵捏著頭發(fā),抬頭對林薇說:“媽媽,這是阿姨的頭發(fā)嗎?阿姨是不是來跟我們告別了?”
林薇走過去,輕輕接過頭發(fā)。陽光透過窗簾縫照在頭發(fā)上,像一根細細的銀線。她想起蘇雅日記里說的“不喜歡紅裙子”,想起那個總在暗處看著他們的悲傷影子,突然鼻子一酸:“對,阿姨是來跟我們告別了。她要去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以后不會再回來了?!?/p>
“那我們跟阿姨說再見好不好?”朵朵舉起手,對著空無一人的床尾揮了揮,“阿姨再見!謝謝你保護我們!”
林薇也跟著揮了揮手,心里默念:蘇雅,再見,愿你安息。
就在這時,窗戶突然被風(fēng)吹開,窗簾輕輕飄了起來,像是有人在回應(yīng)他們的告別。陽光順著窗戶涌進來,鋪滿了整個兒童房,那些曾經(jīng)讓林薇覺得陰冷的角落,如今都被照得暖洋洋的。
收拾完東西,陳默幫林薇把行李箱搬到樓下。房東老太太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了,手里還攥著一個信封。看見林薇,老太太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小林啊,之前沒跟你說房子的事,是我不對。這是你的押金,還有一點補償,你拿著?!?/p>
林薇愣了一下,沒想到房東會主動退押金。她剛想推辭,老太太就把信封塞進她手里:“拿著吧,是我對不起你和孩子,讓你們受了這么多驚嚇。以后找個好點的房子,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p>
林薇看著老太太誠懇的眼神,終于點了點頭:“謝謝您,阿姨?!?/p>
車子發(fā)動的時候,陳默站在路邊揮手:“以后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绷洲币矒]了揮手,看著老城區(qū)的房子漸漸消失在后視鏡里。
朵朵趴在車窗上,小聲說:“媽媽,我們還會再見到阿姨嗎?”
林薇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會的。如果我們想起阿姨的時候,她就會在我們身邊?!?/p>
其實林薇知道,蘇雅已經(jīng)離開了。但她不想讓朵朵覺得悲傷,她想讓孩子知道,那些曾經(jīng)保護過他們的人,就算不在眼前,也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或者風(fēng)里的溫柔,一直陪著他們。
搬到新家的那天,蘇晴來幫忙。新家在市中心的公寓樓,陽光充足,裝修明亮,朵朵一進門就抱著玩偶跑遍了每個房間,興奮地喊:“媽媽!這里沒有阿姨,好漂亮!”
林薇看著孩子開心的樣子,終于徹底放下了心。晚上睡覺前,朵朵突然說:“媽媽,我今天好像看見阿姨了,她穿著白色的裙子,在陽臺上對我笑?!?/p>
林薇走到陽臺,晚風(fēng)輕輕吹過,帶著花香。她抬頭看向夜空,星星很亮,像是蘇雅的眼睛。她知道,蘇雅真的走了,帶著解脫和安心,去了她該去的地方。
幾天后,陳默給林薇發(fā)了一條消息,說他要離開這座城市了,去蘇雅曾經(jīng)想去的海邊城市生活。他還說,蘇雅的墓碑前,他放了一束白色的向日葵,蘇雅說過,向日葵是代表希望的花。
林薇給陳默回了消息:“祝你一切安好,也替我們向蘇雅問好?!?/p>
日子漸漸恢復(fù)了平靜。朵朵再也沒說過看見紅裙阿姨,每天都開開心心地上幼兒園,晚上睡得很安穩(wěn)。林薇換了一份更喜歡的工作,雖然忙碌,但很充實。有時候她會想起那套老房子,想起蘇雅,想起那些驚心動魄的日子,但心里已經(jīng)沒有了恐懼,只剩下淡淡的懷念。
她知道,有些事情雖然可怕,但只要勇敢面對,就一定能過去。而那些曾經(jīng)幫助過他們、保護過他們的人,就算離開了,也會留下溫暖的痕跡,一直陪著他們,走向更明亮的未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