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靜了下來,只有老陳頭抽煙的聲音,還有外婆壓抑的哭聲。林晚秋看著窗外的雪,心里發(fā)寒。她想起昨晚在灶房聽見的“咯吱咯吱”的聲音,難道……就是那東西在吃東西?
“陳師傅,那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啊?”外婆哭著問,“我家的灶房,不會也……也有那東西吧?”
老陳頭看著外婆,眼神復(fù)雜:“桂蘭,你家的灶房,是你嫁過來的時候蓋的吧?那時候,你公公是不是也沒請先生看?”
外婆愣了愣,想了想,點(diǎn)頭:“是啊,那時候窮,哪有錢請先生?就找了幾個鄰居幫忙,看著地方就蓋了。”
“你家的宅基地,以前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嗎?”老陳頭又問。
外婆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嫁過來的時候,這院子就有了,聽我公公說,是他年輕時買的,以前好像是個菜園子。”
老陳頭皺了皺眉,沒說話,像是在思考什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這樣吧,我先幫你們畫一幅灶王爺像,你們回去先換上,供奉上糖瓜,看看情況。要是還不行,就得請人來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血灶’。”
“謝謝陳師傅,謝謝陳師傅。”外婆連忙道謝。
老陳頭拿出一張紅布,鋪在桌子上,又拿出筆墨,開始調(diào)色。他畫得很認(rèn)真,一筆一筆,灶王爺?shù)哪槇A乎乎的,瞇著眼睛笑,嘴角干干凈凈,沒有一點(diǎn)血漬,跟外婆家原來那幅完全不一樣。
畫完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了。老陳頭把畫像卷起來,遞給外婆:“回去吧,把舊的畫像燒了,燒的時候念叨念叨,說換了新的,讓灶王爺保佑家里平安。新的畫像掛上去,每天擺上點(diǎn)吃的,別斷了香火。”
“哎,好,好。”外婆接過畫像,小心地抱在懷里,像是抱著救命稻草。
林晚秋謝過老陳頭,扶著外婆往回走。路上,外婆一直抱著畫像,腳步比來的時候輕快了些,臉上也有了點(diǎn)血色。
“晚秋,你說陳師傅畫的這畫像,能管用嗎?”外婆問。
“能管用的,外婆。”林晚秋安慰她,“陳師傅是老手了,他畫的畫像肯定靈驗。咱們回去把舊的燒了,換上新的,就沒事了。”
其實(shí)她心里也沒底,可她不能讓外婆再擔(dān)心。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林晚秋先把外婆扶到炕上坐著,然后拿著舊的灶王爺畫像,走到院子里。她找了個鐵盆,把畫像放進(jìn)去,點(diǎn)了火。
火苗竄起來,舔舐著紅布,舊畫像慢慢蜷縮、變黑。林晚秋按照老陳頭說的,小聲念叨著:“灶王爺,我們換了新的畫像,您別生氣,保佑我們家平安,上天言好事,回宮降吉祥。”
畫像燒完的時候,留下一堆黑灰。林晚秋把灰掃起來,埋在了院子里的老槐樹下。
然后,她把新的畫像掛在灶房的灶臺上。畫像上的灶王爺笑瞇瞇的,看著和善,跟舊畫像的陰森完全不同。林晚秋又找了個盤子,放上糖瓜,擺在畫像下面,還點(diǎn)了兩根香。
“外婆,弄好了。”林晚秋走到正屋,對外婆說。
外婆連忙走過來,看著新的畫像,臉上露出了笑容:“好,好,這樣就好了。”
那天晚上,外婆終于敢進(jìn)灶房做飯了。她煮了粥,炒了兩個菜,還特意盛了一碗粥,放在灶王爺畫像下面,說給灶王爺吃。
吃飯的時候,外婆的胃口好了些,吃了小半碗粥。林晚秋看著外婆的樣子,心里也松了口氣,覺得可能真的沒事了。
可她沒想到,更嚇人的事,還在后面。
半夜的時候,林晚秋又醒了。這次不是因為聽見聲音,而是因為冷——一種刺骨的冷,像是有什么東西貼在她的身上。
她睜開眼睛,屋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外透進(jìn)來的一點(diǎn)雪光。外婆在旁邊睡得很沉,呼吸均勻。
林晚秋想翻個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了——不是被東西壓住了,而是像是被凍住了,渾身僵硬,只有眼睛能眨。
她心里慌了,想喊外婆,可喉嚨還是發(fā)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她看見門口有個影子——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貼著門框,慢慢往屋里挪。那影子很高,瘦得像根竹竿,沒有頭,也沒有手,就像是一塊黑布飄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