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找鎮魂燈?!绷帜珘旱吐曇簦乒窭^續往前走。腳下的青石板越來越濕滑,暗紅色的水漬沾在鞋底,發出“黏膩”的聲響,像是踩在血上。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座石橋。石橋是用白玉砌成的,卻透著一股詭異的黑色,橋面上刻著無數復雜的花紋,仔細看竟是一張張扭曲的人臉,眼睛、鼻子、嘴巴清晰可見,像是被活生生嵌進石頭里的。橋的另一端,隱約能看到一座高臺,高臺上似乎放著什么東西,散發著微弱的金光。
“那高臺……會不會就是鎮魂燈的位置?”掌柜指著高臺,聲音里帶著一絲希望。
林墨剛想點頭,突然聽到一陣悠揚的笛聲。笛聲很輕,卻穿透力極強,蓋過了所有的哭嚎聲,鉆進耳朵里,讓人心里莫名地發慌,只想跟著笛聲走。
“這是什么聲音?”掌柜的眼神開始變得迷茫,腳步不由自主地朝著笛聲傳來的方向挪動。
“別聽!”林墨趕緊按住他的肩膀,“是骨笛!用死人的骨頭做的笛子,能勾走人的魂魄!”他從懷里掏出李道長給的護身符,塞進掌柜手里,“把符紙貼在額頭上,別讓笛聲鉆進腦子里!”
掌柜如夢初醒,趕緊將符紙貼在額頭上。符紙剛一貼上,他就打了個寒顫,眼神恢復了清明,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岸嘀x林公子,我剛才……好像看到我爹在前面喊我,差點就走過去了?!?/p>
林墨也覺得頭暈目眩,他趕緊將護身符貼在自己額頭上,笛聲帶來的眩暈感才漸漸消失。他循著笛聲望去,只見石橋旁邊的黑暗里,站著一個穿青色長衫的男子,手里拿著一支白色的笛子,笛子上刻著細密的紋路,正是人骨的形狀。男子的臉很白,沒有一絲血色,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正盯著他們看。
“終于來了?!蹦凶娱_口,聲音和笛聲一樣悠揚,卻帶著一股冰冷的寒意,“二十年了,終于有人能走到這里。”
“你是誰?”林墨握緊引魂燈,警惕地看著他。
男子笑了笑,舉起骨笛,輕輕吹了一下。笛聲響起的瞬間,石橋上那些嵌在石頭里的人臉突然動了起來,眼睛睜開,嘴巴也張開,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召喚?!拔沂钦l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想毀掉鎮魂燈,就要先過我這關。”
“你是鬼市的守護者?”林墨問。
“守護者?”男子嗤笑一聲,“我只是個等待的人。二十年前,我和你們一樣,也是來毀掉鎮魂燈的,可最后……卻成了它的奴隸?!彼噶酥缸约旱男呐K位置,“我的魂魄被鎮魂燈鎖在這里,只有找到下一個替死鬼,才能解脫。”
林墨心里一沉。他看著男子,突然注意到他長衫的袖口處,繡著一個小小的“周”字——和周先生家書信封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你是……周先生?”林墨驚道。
男子的臉色瞬間變了,笑容消失,眼神變得兇狠起來:“你怎么知道這個名字?”
“我是來給周敬之先生送家書的!”林墨從懷里掏出那封家書,信紙已經被汗水浸濕,上面的紅色字跡依舊清晰,“你就是周先生?可他們說你三個月前就死了,棺材是空的!”
周先生的身體猛地一顫,手里的骨笛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他捂住頭,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像是在掙扎?!凹視覂鹤拥募視彼哉Z,眼神變得迷茫,“我記得……三個月前,我去后山采草藥,看到一盞紅燈籠,跟著它走,就到了這里……然后,鎮魂燈就鎖住了我的魂魄,讓我吹骨笛,引更多的人來……”
“周先生,你醒醒!”林墨上前一步,“我們是來毀掉鎮魂燈的,只要毀掉它,你的魂魄就能解脫,就能見到你的兒子!”
周先生猛地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絲清明,可很快又被兇狠取代?!巴砹恕彼缓鸬?,“鎮魂燈的力量太強了,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們快走,不然……”
話音未落,周先生突然朝著林墨撲了過來。他的指甲變得又長又尖,泛著黑色的寒光,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小心!”掌柜的舉起菜刀,朝著周先生砍了過去。
周先生側身躲開,指甲劃過掌柜的胳膊,留下三道深深的血痕。掌柜疼得大叫一聲,往后退了幾步。周先生再次撲上來,目標卻是林墨手里的引魂燈——他知道,這盞燈是他們唯一的生路,只要毀掉它,他們就會被怨魂吞噬。
林墨趕緊往后退,引魂燈的綠光再次亮起,擋住了周先生的攻擊。周先生被綠光燙到,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往后退了幾步,手臂上冒出陣陣黑煙。
“周先生,你再忍忍!”林墨喊道,“我們只要過了石橋,就能毀掉鎮魂燈!”
周先生的身體在原地顫抖,似乎還在掙扎。他看著林墨手里的家書,眼神里閃過一絲痛苦:“家書……給我看看……”
林墨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家書扔了過去。周先生接住家書,顫抖著打開,看到上面兒子的字跡,眼淚突然流了下來——那眼淚是黑色的,落在信紙上,瞬間暈開,像是墨汁。
“我的兒……”周先生的聲音變得哽咽,眼神里的兇狠漸漸消失,“我不能……再害你們了……”
他突然撿起地上的骨笛,猛地往石橋的欄桿上一砸。骨笛“咔嚓”一聲碎成了兩半,笛聲戛然而止。緊接著,石橋上那些嵌在石頭里的人臉停止了嘶吼,漸漸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