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深處傳來水滴聲,“嘀嗒、嘀嗒”,在空曠的廠房里無限回響,像是某種倒計時的節拍。他們順著聲音往前走,穿過一道銹蝕的鐵門,門軸轉動時發出“嘎吱”的慘叫,驚得棲息在橫梁上的蝙蝠撲棱棱飛起,陰影瞬間籠罩了頭頂。
“在那邊。”蘇然突然停住腳步,手電筒指向角落的鐵架臺。那里擺著個半人高的玻璃罐,罐身布滿污垢,里面漂浮著渾濁的液體,隱約能看到一團暗紅色的東西懸浮在中央。羅盤的指針此刻劇烈旋轉起來,邊緣甚至泛起淡淡的黑氣。
林曉湊近查看,胃里突然一陣翻涌。玻璃罐里泡著的竟是一截風干的手掌,指骨上還套著枚生銹的銀戒指,皮膚早已變成灰黑色,指甲卻異常尖利,像是某種野獸的利爪。罐口貼著張泛黃的符咒,符咒邊緣卷曲發黑,上面的朱砂字跡模糊不清,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這是‘縛靈掌’,”蘇然臉色凝重,從背包里取出個畫滿符文的木盒,“店主用受害者的手掌煉制,能禁錮靈魂的行動力。當年那對父女的靈魂被它束縛過,所以陰氣最重。”
他剛要伸手去拿玻璃罐,罐里的液體突然劇烈翻滾起來,那截手掌竟緩緩抬起,五根手指彎曲著指向林曉,指甲縫里滲出暗紅的黏液,順著罐壁緩緩流下。同時,周圍的溫度驟降,墻壁上的水珠瞬間凝結成冰,空氣中傳來無數細碎的嗚咽聲,像是有無數靈魂在痛苦掙扎。
“不好,它被驚動了!”蘇然迅速掏出一張黃符,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符紙上,“林曉,快念清心咒!”
林曉立刻閉上眼睛,默念起蘇然教的咒語。雖然聲音有些顫抖,但咒語出口的瞬間,掌心的玉佩突然發熱,一道柔和的白光從她身上散開。那些嗚咽聲明顯減弱,玻璃罐里的液體也平靜了些。蘇然趁機將黃符貼在玻璃罐上,符咒金光一閃,罐內的手掌猛地抽搐了一下,隨后徹底僵硬。
他小心翼翼地將玻璃罐放進木盒,扣上蓋子的瞬間,羅盤的顫動終于平息。周圍的寒氣漸漸散去,水滴聲重新清晰起來,只是這次聽著不再那么詭異。
“搞定第一個。”蘇然松了口氣,額角滲出細汗,“還有兩件,分別在舊醫院和廢棄學校,那里的陰氣會更重。”
林曉看著木盒,突然注意到鐵架臺的抽屜半開著,里面露出個熟悉的東西——是本紅色封皮的筆記本,封面上印著的便利店logo和她撿到的日記本一模一樣。她拉開抽屜拿出筆記本,翻開后發現里面全是店主的實驗記錄,其中一頁畫著張簡易地圖,標注著另外兩件法器的位置,旁邊還寫著行潦草的字:“三陰匯聚,血祭重生”。
“這是什么意思?”林曉指著那句話問。
蘇然看完臉色驟變:“店主當年的儀式沒完成,他想通過三件法器在三陰之日重啟儀式,用更多活人的靈魂換取永生。再過三天就是農歷七月十五,正是三陰之日!”
話音剛落,工廠外突然傳來凄厲的尖叫,那聲音穿透厚重的墻壁,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絕望。蘇然猛地拉開鐵門,手電筒的光柱射向廠房入口,只見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倒在地上,后背插著把手術刀,鮮血正從傷口汩汩涌出,而他的臉——赫然是之前在雨衣男手機里見過的那個醫生!
醫生的眼睛圓睜著,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吐出一口黑血,身體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張照片,林曉撿起來一看,照片上是醫生和那個穿雨衣的男人,兩人站在便利店門口,笑容燦爛,背景里還能看到年輕時的店主正在搬貨。
“他們認識。。。。。。”林曉渾身發冷,“這個醫生也是當年的參與者?”
蘇然蹲下身檢查尸體,發現醫生的后頸有個黑色的掌印,形狀和玻璃罐里的手掌完全吻合:“是被‘縛靈掌’的陰氣反噬了。看來店主的怨靈一直在清理知情人,我們必須加快速度。”
他將尸體暫時用符咒鎮壓,防止變成怨尸,然后帶著林曉迅速離開工廠。走出工廠大門時,林曉回頭望了一眼,月光下的廠房輪廓像頭蟄伏的巨獸,黑暗中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的背影。她知道,這只是開始,更恐怖的挑戰還在后面,而那個隱藏在幕后的邪惡力量,已經開始行動了。
第八章:舊醫院的陰影
找到“縛靈掌”的第二天,林曉和蘇然立刻趕往舊醫院。這座醫院建于上世紀五十年代,十年前因一場大火被廢棄,如今孤零零地立在城市邊緣的山坡上,遠遠望去像座巨大的墓碑,終年被霧氣籠罩。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生銹的鐵柵欄扭曲變形,上面纏繞著枯萎的藤蔓,像是無數只手臂在阻攔外人進入。大門上方的“安康醫院”牌匾只剩一半,另一半不知去向,斷裂處的木茬尖銳如牙。
“第二件法器‘鎖魂鈴’藏在三樓的手術室,”蘇然看著地圖說,“那場大火就是從手術室開始的,據說燒死了不少病人,陰氣最重。”
他們推開柵欄門,鐵鏈摩擦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醫院的庭院里長滿了齊腰深的雜草,碎石路上散落著破碎的玻璃片,偶爾能看到丟棄的針管和藥瓶,瓶身上的標簽早已模糊不清。主樓的玻璃大多碎裂,黑洞洞的窗口像是一只只凝視著他們的眼睛,風穿過窗口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走進主樓大廳,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和焦糊味混合的氣息撲面而來。地面覆蓋著厚厚的灰塵,能清晰看到兩串深淺不一的腳印,顯然在他們之前有人來過。前臺的玻璃柜早已破碎,散落的病歷本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紙張上的字跡被水漬暈染,只剩下些詭異的墨團。
“有人搶先一步了。”蘇然皺眉,羅盤的指針再次顫動,這次的方向直指樓梯口,“陰氣比預想的重,小心怨靈聚集。”
樓梯扶手早已腐朽,輕輕一碰就掉下木屑。他們往上走時,每一步都能聽到木板“咯吱”的呻吟,仿佛隨時會塌陷。二樓的走廊墻壁被煙熏得漆黑,地上散落著燒焦的衣物碎片,墻角的消防栓倒在地上,水漬在地面形成深色的痕跡,像是蔓延的血跡。
突然,走廊盡頭的病房門“砰”地一聲關上,緊接著傳來金屬器械落地的聲響。林曉嚇了一跳,手電筒照過去,只見門縫里滲出淡淡的黑霧,黑霧中隱約能看到無數只手在抓撓門板。
“別靠近!”蘇然拉住她,從包里拿出桃木劍,“是被燒死的病人怨靈,他們被困在這里太久,對活人的氣息很敏感。”
他揮舞桃木劍在空氣中虛斬,劍身在手電筒照射下泛著微光,那些抓撓門板的手瞬間縮回,門縫里的黑霧也淡了些。但周圍的溫度再次下降,墻壁上開始滲出黏膩的液體,順著墻角匯成細流,散發著焦糊的臭味。
他們加快腳步沖向三樓,剛踏上最后一級臺階,就看到走廊中央站著個穿病號服的小女孩。她背對著他們,身形單薄,頭發枯黃,光著腳踩在焦黑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