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復城的北門,在夜色中如同沉睡的巨獸。城墻雖比南門矮了半尺,卻因背靠陡峭山壁,素來被守軍視為“無需費心”的防御死角。城頭的火把稀稀拉拉,守軍或蜷縮在垛口后打盹,或聚在箭樓里賭錢,誰也沒料到,一場致命的突襲正從山壁間悄然逼近。
程咬金率領的五百精銳,個個身著黑衣,腳蹬軟靴,腰間別著短刀,背上捆著繩索。他們借著山壁的陰影,像一群敏捷的夜貓子,手腳并用地向上攀爬。巖石上的苔蘚濕滑難行,稍不留神就會墜入深淵,可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響——嘴里咬著布條,連呼吸都刻意放輕,只有指甲摳抓巖石的細微聲響,消散在呼嘯的山風中。
“都給俺穩住!”程咬金壓低聲音,回頭瞪了一眼身后差點滑落的士兵,眼神凌厲如刀。他雖平日里大大咧咧,此刻卻如臨大敵,背后的宣花斧被黑布裹著,只露出鋒利的斧刃,在月光下閃著寒芒。
半個時辰后,第一個士兵終于摸到了城頭。他探頭望了望,見不遠處兩個守軍正背對著他呼呼欲睡,便如貍貓般撲了上去,左手捂住一人的嘴,右手短刀順勢抹過脖頸;另一人剛反應過來,就被隨后爬上的士兵一刀刺穿胸膛,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干凈利落!”程咬金翻上城墻,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隨即打了個手勢。五百精銳如潮水般涌上城頭,分工明確——一部分人負責清理殘余的守軍,一部分人則沖向城門的絞車,準備打開城門。
城頭上的廝殺悄無聲息卻異常慘烈。守軍大多是些老弱殘兵,哪里是這些精銳的對手?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北門城頭就被清理干凈,只留下滿地尸體和刺鼻的血腥味。
“快!開城門!”程咬金沖到絞車旁,親自掄起斧頭砍斷固定城門的鐵鏈。“嘎吱——嘎吱——”沉重的城門在絞車的拉動下緩緩打開,一道足以容數人并行的縫隙出現在眼前。
“放信號!”程咬金大喊。一名士兵立刻點燃懷中的信號彈,“咻”的一聲,一顆紅色的火星沖天而起,在夜空中炸開一朵璀璨的火花。
城外,隱蔽待命的羅成看到信號,眼中精光一閃:“弟兄們,隨我殺!”三萬漢軍如蓄勢待發的猛虎,瞬間沖出掩體,沿著城門的縫隙涌入城中,馬蹄聲、吶喊聲震得地面都在顫抖。
“咬金,北門交給你了,某去取嚴顏狗頭!”羅成勒馬與程咬金交匯,銀槍一指城內,語氣帶著十足的銳氣。
“去吧去吧!嚴顏那老匹夫要是敢反抗,俺隨后就來幫你!”程咬金揮了揮宣花斧,哈哈大笑。他一邊指揮士兵控制北門要道,一邊分派兵力守住城墻,防止敵軍反撲。
羅成不再多言,率領主力沿著街道向南門疾馳。街道兩旁的房屋漆黑一片,百姓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廝殺聲驚醒,卻嚇得不敢點燈,只能躲在被窩里瑟瑟發抖。
南門的激戰正酣。嚴顏親自坐鎮城頭,指揮守軍抵擋尉遲恭的猛攻。火箭在夜空中交織,滾石擂木不斷從城頭落下,漢軍雖攻勢猛烈,卻始終被擋在城墻之下。
“將軍!頂住!再頂半個時辰,天就亮了!”副將在嚴顏身邊嘶吼,臉上被火星燙出幾個燎泡。
嚴顏揮刀劈落一支射來的火箭,喘著粗氣道:“告訴弟兄們,若能守住這南門,某保證明日全體賞錢三貫!”
就在這時,一名渾身是血的親衛從城下狂奔而來,連滾帶爬地沖上城頭:“將軍!不好了!北門……北門被攻破了!漢軍進城了!”
“什么?!”嚴顏如遭雷擊,手中的鳳嘴刀險些脫手。北門?那座他從未放在心上的“安全區”,居然被攻破了?
“多少人?是誰領兵?”嚴顏抓住親衛的衣領,厲聲問道。
“看不清……黑壓壓的一片,領頭的是個銀槍小將,好像……好像是羅成!”親衛的聲音帶著哭腔。
嚴顏只覺得天旋地轉。北門一破,漢軍便可長驅直入,南門的守軍瞬間陷入腹背受敵的絕境!他猛地轉身,對著副將吼道:“你在此死守,某去會會羅成!”
“將軍不可!您要是走了,南門就完了!”副將死死拉住他。
“留在這里也是等死!”嚴顏甩開他的手,眼神決絕,“只有殺退羅成,奪回北門,咱們才有活路!”他翻身上馬,從城頭的馬道沖下,點齊身邊僅有的兩千親衛,向著北門方向殺去。
此時的街道上,羅成的大軍正全速推進。銀槍在火把的映照下泛著冷光,馬蹄踏過青石板路,發出“噠噠”的脆響。突然,前方出現一支人馬,火把的光芒中,為首那員老將手持偃月刀,正是嚴顏!
“嚴顏!某在此等候多時了!”羅成勒住戰馬,銀槍直指對方。
嚴顏看著眼前的銀槍大將,眼中噴出怒火:“羅成匹夫!竟敢偷襲我北門,拿命來!”他催馬挺刀,徑直沖向羅成。
“來得好!”羅成毫不畏懼,銀槍一抖,槍尖如梨花綻放,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