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臘月末,已經臨近年關。荊州通往江夏的官道上,一支百余騎的隊伍正頂著寒風疾馳。為首的少年身著銀甲,面容俊朗,正是奉劉表之命前往江夏的劉琦。他身后的親衛皆是精挑細選的銳士,馬蹄踏過結霜的路面,濺起細碎的冰碴,在晨光中閃爍如星。
“公子,前面就是沌水渡口了,過了江便是江夏地界。”親衛統領勒馬稟報,語氣中帶著一絲輕松。這一路行來雖快,卻也算安穩,眼看就要抵達目的地,懸著的心總算能放下幾分。
劉琦勒住韁繩,抬頭望向遠處的江面。沌水渡口霧氣彌漫,隱約能看到幾艘渡船泊在岸邊,卻不見半個船夫,透著幾分詭異的安靜。他眉頭微蹙,心中莫名升起一絲不安:“不對勁,渡口怎會如此冷清?”
話音未落,兩側的蘆葦蕩中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弓弦聲!
“咻咻咻——”
數十支箭矢破空而來,如同黑色的閃電,瞬間穿透親衛的鎧甲!慘叫聲此起彼伏,幾名親衛應聲墜馬,鮮血染紅了結霜的路面。
“有埋伏!戒備!”劉琦厲聲喝道,腰間佩劍瞬間出鞘,劍光如練,擋開射向自己的箭矢。
蘆葦蕩中沖出數百名黑衣騎士,為首之人手持長刀,面容剛毅,正是劉進麾下的水師猛將凌操。他奉周瑜之命在此巡邏,見荊州兵馬行蹤詭秘,便知定有蹊蹺,當下毫不猶豫地設下埋伏。
“來者何人?竟敢闖我大漢地界!”凌操聲如洪鐘,長刀直指劉琦。
劉琦心頭一沉,他沒想到會在此處遭遇漢軍。此刻解釋已是多余,唯有死戰突圍:“我乃大漢公子劉琦!將士們,隨我殺出去!”
他催馬挺劍,率先沖向敵陣。親衛們雖猝不及防,卻也個個悍勇,拔出兵刃緊隨其后,與黑衣騎士絞殺在一起。
銀劍與長刀碰撞,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劉琦的劍法承自名師,靈動迅捷,劍光掃過之處,不斷有黑衣騎士墜馬。但凌操帶來的皆是精銳,人數又占絕對優勢,親衛們很快便落入下風,一個個倒在血泊中。
“公子快走!末將斷后!”親衛統領大吼一聲,揮舞長戟攔住凌操,卻被凌操長刀一揮,連人帶戟劈成兩半。
劉琦眼睜睜看著親信戰死,目眥欲裂,卻知此刻不是戀戰之時。他虛晃一劍逼退身前的騎士,撥轉馬頭便往江邊沖去。只要登上渡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哪里逃!”凌操識破他的意圖,雙腿一夾馬腹,如離弦之箭般追了上來。長刀帶著呼嘯的風聲,直劈劉琦后心!
劉琦聽著身后的惡風,猛地側身閃躲,長刀擦著他的肩胛劈過,帶起一片血花。劇痛讓他險些墜馬,卻也借著這股力道,翻身躍向岸邊的渡船。
“抓住他!”凌操厲聲喝道。
數名黑衣騎士箭步上前,手中長槍同時刺向落水的劉琦。劉琦在水中掙扎著舉起佩劍格擋,卻終究慢了一步——一支長槍穿透了他的胸膛。
少年公子的身體在水中晃了晃,眼中最后的光芒漸漸熄滅。他望著江夏的方向,嘴角似乎還殘留著一絲不甘,最終緩緩沉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凌操策馬來到岸邊,看著江面泛起的血沫,對麾下道:“搜仔細些,確認身份。”
士兵們下水打撈,片刻后將一具身著銀甲的尸體抬上岸。凌操翻看尸體的面容,又檢查了腰間的玉佩,想起他之前所喊,沉聲道:“是荊州公子劉琦。傳信給周將軍,就說截獲荊州密使以及劉琦,已就地格殺。”
寒風卷過江面,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凌操望著滔滔江水,眼中沒有絲毫波瀾。戰場之上,容不得半分心慈手軟,更何況此人是劉表的長子,留著終是禍患。
劉琦戰死的消息傳到江陵時,已是三日后的午后。
劉表的病榻前,太醫正小心翼翼地為他診脈。蔡氏坐在一旁,假意垂淚,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盡快扶正幼子劉崇。蒯良、文聘等重臣立于帳外,個個面色凝重——江夏的戰事愈發吃緊,而主公的身體卻一日比一日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