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中游的晨霧濃得像化不開的墨,乳白色的水汽裹著江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將三百余艘荊州戰船吞噬其中。黃祖的主艦在霧中緩緩前行,船頭的燈籠只能照出丈許遠,船舷兩側的士兵縮著脖子,搓著凍得發僵的手,誰也沒注意到,蘆葦蕩深處正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
“加快速度!這點霧算得了什么?”黃祖在艙內喝著暖酒,聲音透過艙門傳出來,帶著幾分不耐。他歸心似箭,滿腦子都是回到江夏后如何向劉表交差,如何防備呂布的偷襲,絲毫沒察覺到死亡的陰影已悄然籠罩。
濃霧深處,周瑜的樓船如同蟄伏的巨獸,甲板上的士兵們屏住呼吸,手按刀柄,目光緊緊盯著前方模糊的船影。甘寧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雙戟在手中轉了個圈,戟尖的寒芒在霧中一閃而過:“將軍,時候到了吧?再等下去,黃祖這老匹夫就要溜出包圍圈了!”
周瑜抬手看了看漏刻,指尖在船舷上輕輕敲擊:“再等一刻鐘。讓他的船隊再深入些,斷了后路,一個也別想跑。”
蔣欽蹲在船頭,擦拭著手中的長槍,槍桿上的木紋已被汗水浸得發亮:“末將已按將軍吩咐,在下游三里處用鐵鏈鎖住了江面,暗樁也都埋好了,就算是魚,也別想從這里溜走。”
周泰則拍了拍身旁的火油罐,油罐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等會兒就讓黃祖嘗嘗烈火焚船的滋味,讓他知道,咱們大漢水軍不是好惹的!”
一刻鐘后,黃祖的船隊已完全進入預設的包圍圈。最前鋒的十艘快船剛駛過蘆葦蕩,周瑜猛地揮手:“信號!”
三枚火箭驟然升空,沖破濃霧,在半空中炸開,如同三顆燃燒的星辰。火箭升空的剎那,蘆葦蕩中突然響起震天的戰鼓,鼓聲穿透濃霧,直震得人耳膜發疼。
“什么聲音?”黃祖在艙內猛地站起,酒盞摔在地上,碎裂聲被戰鼓聲淹沒。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前方的快船突然傳來凄厲的慘叫。一名士兵連滾帶爬沖進船艙:“主公!不好了!是周瑜的水軍!他們從蘆葦蕩里殺出來了!”
“什么?!”黃祖如遭雷擊,踉蹌著沖出艙門,只見濃霧中突然沖出無數艘快船,船頭的“漢”字軍旗在霧中若隱若現,士兵們的吶喊聲如同潮水般涌來。
“放箭!快放箭!”黃祖嘶吼著,可弓箭手剛搭箭,就被對面射來的火箭點燃了弓弦,有的甚至被一箭穿喉,倒在血泊中。
“弟兄們,殺啊!”甘寧一馬當先,快船如同離弦之箭,撞向黃祖的前鋒船隊。他手中雙戟舞動如飛,將迎面射來的箭矢盡數撥開,臨近敵船時,猛地一躍,踩著船幫跳上對方甲板。
“黃祖的狗崽子們,爺爺來了!”甘寧雙戟橫掃,兩名荊州士兵躲閃不及,被攔腰斬斷,鮮血噴了他一身,更添幾分猙獰。船上的校尉挺槍刺來,甘寧不閃不避,左手戟格開長槍,右手戟直刺對方心口,干凈利落取了性命。
周泰的快船緊隨其后,他沒跳上敵船,而是指揮士兵將火油罐擲向對方的船帆。“轟”的一聲,火油遇火燃起熊熊大火,船帆瞬間被吞噬,濃煙滾滾,嗆得船上的士兵紛紛跳江。周泰立于船頭,大刀揮舞,將試圖游向主艦的敵兵一一砍翻,江水被染成一片猩紅。
蔣欽則率軍直沖黃祖的中軍,他的槍法快如閃電,快船掠過之處,敵船的纜繩被一一挑斷,船只在江面上打轉,亂作一團。“黃祖在哪?出來受死!”蔣欽的吶喊聲在霧中回蕩,嚇得荊州士兵魂飛魄散。
凌操、董襲、陳武三將各領一隊,分別從左、右、后三個方向包抄,快船穿梭在敵船之間,如同穿花蝴蝶,不斷用撞角撞擊敵船,用火箭點燃帆篷。荊州船隊本就被濃霧攪得暈頭轉向,此刻遭逢突襲,頓時亂成一鍋粥,船與船之間互相碰撞,士兵們跳水逃生卻被暗流卷走,慘叫聲、呼救聲、兵器碰撞聲混雜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死亡的悲歌。
黃祖的主艦成了眾矢之的。甘寧殺散前鋒后,徑直沖向主艦,雙戟猛地擲出,將船頭的兩名衛兵釘死在甲板上。他抓住纜繩,如猿猴般攀上主艦,剛站穩腳跟,就被十余名親兵圍住。
“保護主公!”親兵們嘶吼著沖上來,甘寧冷笑一聲,拔出腰間短刀,左劈右砍,片刻間就放倒了五人。他一步步逼近船艙,目光如刀:“黃祖老匹夫,給我滾出來!”
黃祖躲在艙內,看著外面不斷倒下的親兵,嚇得渾身發抖。他拔出佩劍,卻連握劍的手都在顫抖:“誰……誰去攔住他?我重重有賞!”
可此時哪還有人敢上前?士兵們要么跳水逃生,要么縮在角落瑟瑟發抖。就在甘寧即將沖入船艙時,黃祖的副將挺刀沖出:“甘寧休要猖狂!某來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