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歲那年,薛禮揣著兩個帶著草屑的麥餅,一路小跑著來找劉進,咧嘴笑著,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興奮地說:“進弟,我娘說,等我學了本事,就娶柳家妹子!”然而,薛禮走后第三年,他的父母不幸染上了時疫。
在那段艱難的日子里,劉進一直守在薛父薛母的床頭,親自為他們熬藥喂藥,盡心盡力地照顧著。最終,薛父薛母還是離開了人世,劉進又按照規矩,親手為兩位老人穿上了壽衣,操辦了喪事。
薛禮的未婚妻柳家妹子比他小一歲,如今也已經二十了。前幾日,劉進去給柳家送夏布,看到她正坐在窗前,專心地繡著鴛鴦,針腳細密,手法嫻熟。見了劉進,她微微紅著臉,低下頭,手指輕輕絞著衣角,輕聲問道:“進哥,仁貴……他還會回來嗎?”
劉進望著窗外,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薛禮有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憑借他的天賦和努力,再加上這身武藝,將來必定會成為一名威震四方的猛將。
第三個出現在記憶中的是劉基。二十九歲的劉基,比劉進大十歲,是族中的落魄子弟。劉基的家中曾經也有過輝煌的過去,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家道逐漸中落。在劉基小時候,劉進的父親就發現了他的聰明才智和對知識的渴望,于是便時常照顧他,不僅在生活上給予幫助,還供他讀書。
劉基總是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顯得有些瘦弱,但他的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對知識的渴望和對未來的憧憬。他常常坐在劉家的書房里,如饑似渴地翻閱著各種書籍,時而皺眉思考,時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有一年冬天,天氣格外寒冷,劉基在書房里讀書時,雙手被凍得通紅,但他依然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書卷。劉進的父親看到后,心疼地給他拿來了暖手爐和厚棉衣,還叮囑他要注意身體。這些年來,劉基一直銘記著這份恩情,他努力學習,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報答劉家。
如今,劉進守孝期間,家中的田產、鋪子等產業全靠劉基打理。他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讓劉進沒有后顧之憂。有一回深冬的夜里,劉進起夜時,發現賬房的燈還亮著。他輕輕推開門,只見劉基正對著賬本,不停地咳嗽著,手邊的茶盞早已涼透。看到劉進,劉基微微一愣,隨后便笑著說:“這點賬算不清,怎對得起叔叔和你?”
接著,雄闊海的記憶浮現出來。二十五歲的雄闊海,比劉進大六歲。他原本是村中被劉進父親收養的孤兒,身材高大魁梧,站在那里就像一座黑鐵塔。小時候,雄闊海總是跟在劉進他們后面,雖然話不多,但總是默默地守護著大家。
有一次,劉進他們在山上玩耍時,遇到了一只野狼。雄闊海毫不猶豫地擋在大家面前,撿起一根樹枝,與野狼對峙,直到野狼被嚇跑。長大后的雄闊海,學了一身好武藝,便回到劉家,成為了一名護衛,時刻守護著劉家的安全。
去年冬天掃雪時,他一個人扛著三丈長的木梯,走在結冰的石板路上,腳步穩健,如履平地。但在走進院門時,他卻特意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地,生怕震倒了廊下劉進種的那盆蘭草。守孝期滿那天,劉進喝多了,是雄闊海半扶半抱地把他送回了房間,他那粗糲的手掌緊緊地扶著劉進的腰,讓劉進感到無比的安心。
最后出現的是于謙的記憶。二十歲的于謙,只比劉進大一歲,是劉進父親義兄的兒子。五年前,于謙來到劉家,那時的他還是個怯生生的少年,眼神中帶著一絲羞澀和不安。劉進的父親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對待他,給予他關懷和照顧。
在劉家的這些年,于謙逐漸成長為一個穩重、踏實的青年。他對劉家的產業管理十分用心,尤其是在庫房管理方面,更是嚴謹細致。前幾日盤賬時,發現少了兩匹細布,于謙便蹲在庫房里,仔細地翻找了一下午,最后終于從墻角的老鼠洞里拖出了半截布條。
他紅著臉,向劉進請罪:“是我沒看緊,該罰。”但轉頭他就拿著賬本,去找布莊的掌柜理論,分毫不讓,堅決不讓劉家吃一點虧。
劉進靠在榻邊,緊緊地握著滾燙的斧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岳飛的忠誠、薛禮的勇猛、劉基的智慧、雄闊海的力量、于謙的謹慎……這些人,每一個都是世間難得的人才,如今都成為了他的助力。這不僅僅是五個人才,更是他在這亂世中闖蕩的底氣,是他實現夢想的堅實基石。
他猛地站起身來,手中緊緊抓著金蘸斧。在斧柄入手的瞬間,腦海中的斧法仿佛被點燃了一般,瞬間活了起來。他手腕一轉,斧身帶著凌厲的風聲,狠狠地劈了出去。這一擊,雖然力道還稍顯不足,但招式卻已經有模有樣,分毫不差。
汗水從他的額頭滑落,滴在地上,濺起一小片塵埃,但劉進卻渾然不覺,他的眼中只有對未來的憧憬和信心。窗外的蟬鳴依舊響亮,仿佛在演奏著一曲激昂的樂章。而劉進的心中,已經響起了更為宏大的旋律。他仿佛聽到了遠方傳來的馬蹄聲,那是岳飛、薛禮即將歸來的信號,是屬于他們的時代即將拉開序幕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