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港的夜晚,海風帶著咸腥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總督府地下密室的燈光亮了大半夜,當吳銘拖著疲憊卻異常亢奮的身軀走出來時,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技術威懾計劃已經在他腦海中成型,并下達給了最核心的幾位負責人。
接下來的幾天,新明港這臺剛剛經歷過自立宣言震蕩的機器,在吳銘的強力驅動下,開始了更加精密而高效的運轉。表面上,一切如常,捕魚隊出海,墾殖區勞作,格物院和工坊依舊叮當作響。但暗地里,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正被悄然調動。
一股力量,面向大海,是為了生存。
改進后的拖網漁船隊帶回了令人振奮的消息。得益于吳銘提供的流體力學和材料學(皮毛)思路改進的深水拖網,船隊在距離新明港約三十海里的一處海溝漁場,首次捕撈就獲得了驚人的漁獲!各種前所未見的海魚、體型巨大的海蟹、甚至還有幾條誤入網中的海豚(被小心放生),幾乎堆滿了船艙。
“首領!大豐收!真是大豐收啊!”船隊負責人,一個皮膚黝黑的老漁夫激動得語無倫次,“這新網太好用了!下得深,兜得住!那片海溝底下全是魚群!要是能持續捕撈,咱們的肉食供應能大大緩解!”
(內心OS:YES!項目管理中的風險應對策略之一‘開拓’成功!海洋蛋白質供應這條線,穩了!)
吳銘看著碼頭上堆積如山的漁獲,漁民和家屬們臉上久違的笑容,心中稍感安慰。他立刻下令:“組織人手,立刻進行分揀、腌制、晾曬!建立臨時冷庫(利用深井和隔熱材料)!格物院派人記錄魚種、漁獲量,分析可持續捕撈周期!這是我們活下去的重要本錢!”
碼頭上瞬間變成了熱鬧的加工廠,魚腥味混合著海鹽的氣息,卻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心。生存的壓力,似乎隨著這滿倉的漁獲減輕了一分。
然而,另一股暗流,則指向萬里之外的故國,充滿了刀光劍影的算計。
蔣瓛從軍中精心挑選了兩名尖兵。一個叫趙虎,原是夜不收出身,精通潛伏、滲透、偽裝,對北地邊鎮和京畿衛所的運作方式了如指掌;另一個叫錢小乙,年紀輕,卻是個機靈鬼,讀過幾年私塾,記性好,口齒伶俐,更難得的是家里原是軍器局的小吏,對工部和兵部的衙門規矩門清。
密室中,油燈搖曳。
吳銘親自將三個特制的、密封的檀木長盒,以及一個厚厚的、用油布包裹的卷宗,交到趙虎和錢小乙手中。盒子里,是軍工坊李大匠帶著徒弟們不眠不休、用現有最好材料仿制出的三支“針擊式”燧發槍。卷宗里,則是格物院張衡精心炮制的“技術陷阱”資料。
“你們的任務,九死一生。”吳銘的聲音低沉而凝重,“不是要你們去拼命,而是要你們用盡一切辦法,活著,把這些東西,‘送’到大明朝廷的手里。最好是能讓工部、兵部的人看到,甚至……直達天聽。”
他詳細交代了計劃的細節:如何利用鎖海令初期的混亂尋找漏洞,如何偽裝身份,如何“偶然”地讓這些燙手的山芋被朝廷發現,又如何安全脫身。
“記住,你們不是叛徒,你們是執行特殊任務的戰士!你們的行動,關系到新明的未來,也關系到……我被軟禁在應天的家人的安危!”吳銘的目光掃過兩人。
趙虎面色冷峻,抱拳沉聲道:“首領放心!虎必不辱命!就算死,也會把東西送到后再死!”
錢小乙則顯得有些緊張,但眼神同樣堅定:“首領,小乙明白!定會見機行事,完成任務!”
(內心OS:特種滲透與投送任務…這項目風險評級SSS+了…但愿我的風險評估和預案能起作用。)
“好!”吳銘重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活著回來!新明需要你們這樣的勇士!”
是夜,一艘經過偽裝的小型快艇,趁著夜色和潮汐,悄然駛離新明港,如同幽靈般滑向茫茫大海,目標——大明海岸線。技術威懾計劃,正式啟動!
與此同時,大明應天府。
鎖海令的效應開始顯現。沿海州縣如臨大敵,水師巡邏隊頻繁出動,原本繁忙的市舶司徹底冷清,民間私船被嚴查,氣氛肅殺。朝堂之上,關于如何處置“吳銘叛國案”及其家眷的爭論,也日趨激烈。
以方孝孺等清流為首的文官,不斷上疏,言辭激烈:“陛下!吳銘悖逆,罪證確鑿!其家眷雖暫圈禁于魏國公府,然法理難容!當速下詔獄,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否則,國法何在?天威何存?”
他們試圖用絕對的“忠君”和“法理”,逼迫朱標做出更殘酷的決定。
而徐達,則幾乎每日都陰沉著臉出現在朝堂上,或據理力爭,或沉默以對,用他僅存的威望和軍功,死死扛住壓力,保全著女兒和外孫。他甚至幾次在御前與方孝孺等人發生激烈爭吵,若非朱標強行壓下,幾乎要演變成全武行。
武英殿內,朱標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奏章,大部分都是要求嚴懲徐妙錦母子的,只覺得頭痛欲裂,咳嗽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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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保重龍體啊!”老太監王景弘擔憂地遞上參茶。
“朕……朕該如何是好?”朱標聲音虛弱,充滿迷茫,“殺,不得人心,寒了勛貴和將士的心,更顯得朕刻薄寡恩……不殺,國法威嚴何在?如何震懾那遠在海外的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