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第三日凌晨,天色未明,侯太監再次匆匆而來,這一次,他甚至來不及寒暄,直接道:“吳御史,快隨咱家來!陛下召見!”
吳銘心臟猛地一跳,立刻起身,跟隨侯太監快步而出。這一次,他們沒有再去地下密室,而是穿過層層戒備的走廊,來到了行宮一處偏僻但視野開闊的角樓。
角樓內,炭火盆燒得正旺,驅散了北地清晨的寒意。朱元璋并未坐在主位,而是披著一件厚重的黑色大氅,負手站在窗前,眺望著窗外依舊黑暗的北方原野。徐達和毛驤竟也都在,侍立一旁,面色凝重如鐵。
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臣吳銘,叩見陛下。”吳銘上前跪倒。
朱元璋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示意他起來。他的目光依舊盯著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黑暗,看到數百里外的北平與遼東。
“徐達?!敝煸昂鋈婚_口,聲音嘶啞而冰冷。
“臣在?!毙爝_上前一步。
“老四…那邊怎么樣了?”朱元璋問道,語氣平淡,卻讓周圍的空氣又冷了幾分。
徐達沉聲道:“回陛下,臣抵達北平當日,燕王殿下出城三十里相迎,禮數周全,言行坦蕩。臣宣讀了陛下…呃,皇……太子殿下的慰勉旨意,燕王感激涕零,直言鎮守北疆乃其本分,絕無二心。其后數日,燕王陪同臣巡視邊塞,檢閱王府護衛,皆中規中矩,并無逾矩之處。王府庫藏、軍械冊簿,亦主動呈交查驗,賬目清晰…”
“哼,”朱元璋冷哼一聲,打斷了徐達,“表面功夫,他倒是做得越來越好了。那他后山那些和尚道士,整天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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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驤連忙接話:“回陛下,據暗樁回報,燕王府后山…似在修建一處規模不小的佛寺或道觀,具體用途尚未查明,守衛極其森嚴,難以靠近。”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手指輕輕敲著窗欞:“繼續盯緊。一有異動,即刻來報?!?/p>
“是!”毛驤躬身領命。
“遼東呢?”朱元璋的聲音陡然轉厲,“劉真那個殺才,還沒動靜嗎?”
毛驤臉色一白,連忙道:“陛下,最新急報!劉真與其黨羽,殺了朝廷派去問話的使者,公然打出‘清君側’的旗號,煽動部分不明真相的軍士,已…已反了!其前鋒已攻占遼陽附近兩處衛所!”
反了!
終于還是反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這個消息,吳銘還是感到一股寒意。徐達的眉頭緊緊鎖起。
朱元璋猛地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種極度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平靜:“好!很好!終于跳出來了!省了咱再多費手腳!”
他目光掃過徐達和毛驤:“都安排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