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散朝前,他才仿佛不經意地提起:“哦,對了,都察院御史張文弼,戶部主事趙德明,光祿寺少卿……等七人,勾結奸商,窺探機密,意圖不軌,已被咱下令拿下,交由錦衣衛審理。諸位愛卿,當引以為戒。”
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九天驚雷,在朝堂上炸響!那幾位被點名的官員,其背后的關系網盤根錯節,與李仕魯等致仕老臣牽連甚深!陛下這是……揮起了屠刀!
所有官員都噤若寒蟬,冷汗直流,終于徹底明白,皇帝在“龍吟”計劃上的決心,不容任何質疑與挑戰!
退朝后,吳銘回到府中。徐妙錦迎了上來,看到他安然無恙,明顯松了口氣。
“結束了?”她輕聲問。
吳銘搖了搖頭,望向皇宮方向,又看向東方:“朝中的毒瘤,算是剜掉了一大塊。但海上的風浪……才剛剛開始。”
黑水峪的陷阱,成功引蛇出洞,給予了“四海綢緞行”及其朝中勢力致命一擊。然而,吳銘和朱元璋都清楚,真正的對手,那些遠渡重洋、已經在美洲西海岸露出獠牙的佛郎機人,依舊盤踞在遠方。
內部的障礙雖已掃清,但通往新世界的航路上,注定還有更多的明槍暗箭,與更殘酷的搏殺。帝國的巨輪,在清除了內部的蛀蟲后,終于可以更加堅定地,駛向那深藍色的、未知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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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峪的雷霆一擊,如同凜冬的寒風,瞬間凍結了朝堂上所有不和諧的聲音。錦衣衛詔獄里日夜不息的哀嚎,以及幾位昔日高官被抄家問斬的布告,無聲地宣告著皇權的意志與“龍吟”計劃的不可侵犯。那些原本蠢蠢欲動的勢力,要么噤若寒蟬,要么被連根拔起,“四海綢緞行”及其關聯網絡被徹底鏟除,其龐大的財富和渠道,被蔣瓛順勢接管,部分轉化為“龍吟”計劃的秘密經費。
朝局為之一肅。
沒有了內部的掣肘,帝國的力量被高效地整合起來。格物院在周大巧的主持下,以“破浪”號為藍本,融合“探索者一號”用鮮血換來的經驗,設計出了更大、更強、更適合遠洋航行與作戰的“星槎”級戰艦。首批三艘巨艦——“定遠”、“鎮海”、“揚威”,在松江府高度保密的皇家船塢內,以驚人的速度鋪設龍骨,日夜趕工。
水師在徐達的親自督練下,脫胎換骨。陳璘被任命為遠征艦隊提督,選拔出的精銳官兵不僅操練新式戰法、火炮射擊,更在吳銘的建議下,加強了野外生存、地理辨識、以及與陌生文明接觸(哪怕是武力接觸)的預案演練。那幾粒金黃的玉米和頑強發芽的土豆,被繪制成圖,懸掛在每一個水師講堂,成為激勵士氣的精神象征——他們要去征服的,是一片能孕育如此“祥瑞”的沃土!
皇莊和邊鎮特區的試種田里,玉米苗已然破土,展現出旺盛的生命力;土豆的藤蔓也開始蔓延。雖然距離大規模推廣還需時日,但這初步的成功,已然讓朱元璋和朱標信心大增。
洪武二十一年,秋。天高云淡,正是遠航的時節。
長江口,金山水師大寨。旌旗蔽空,舳艫相接。newlybuilt“定遠”、“鎮海”、“揚威”三艘巨艦如同三座移動的城堡,傲然屹立在眾多護航戰船之中。它們龐大的船體、高聳的復合“麒麟帆”、以及側舷那密密麻麻的炮窗,無不彰顯著超越時代的力量感。
碼頭之上,舉行了簡樸而肅穆的誓師儀式。沒有文武百官觀禮,只有朱元璋親率太子朱標、魏國公徐達等寥寥數位核心重臣前來送行。
朱元璋一身戎裝,雖年事已高,但腰桿挺直,目光如炬。他親手將一面繡著“大明遠征”字樣的玄色龍旗授予陳璘。
“陳璘!吳銘!”朱元璋的聲音洪亮,在江風中傳開,“此去萬里,波濤難測,蠻夷兇頑!咱將大明的國運,托付于爾等之手!記住!爾等不僅是為大明開疆拓土,更是為華夏萬民,謀一個衣食無憂的未來!遇敵則殲,遇土則占,遇金則取!揚我天威,不負此旗!”
“揚我天威,不負此旗!”陳璘、吳銘及身后數千遠征將士齊聲怒吼,聲震云霄。
吳銘身穿特制的太子太保官袍,外面罩著一件輕便的皮甲,腰間懸著朱元璋御賜的寶劍。他面容肅穆,心中亦是心潮澎湃。數年籌備,無數心血,甚至犧牲,終于走到了這一步。他不僅僅是監軍,更是這支艦隊的大腦,是連接現代理念與這個時代的橋梁。
他看向身旁的陳璘,這位歷經海戰、意志如鐵的老將,重重地點了點頭。
“登船!”陳璘一聲令下。
將士們有序而迅速地登上各自的戰艦。吳銘最后向朱元璋、朱標、徐達等人深深一揖,轉身,踏上了“定遠”號的跳板。徐達看著女婿的背影,嘴唇動了動,最終只化作一聲低不可聞的囑咐:“活著回來。”
沒有多余的告別,帝國的遠征,容不下太多的兒女情長。
“起錨!”
“升帆!”
隨著一連串的命令,巨大的鐵錨在絞盤的轟鳴聲中緩緩升起,特制的“麒麟帆”借助滑輪組迅速張開,捕捉著江風。三艘巨艦如同沉睡的巨鯨蘇醒,緩緩調轉船頭,在數十艘護衛艦船的簇擁下,駛出港口,劈開渾濁的江水,向著那蔚藍與天際相接之處,堅定地駛去。
岸上,朱元璋等人久久佇立,直到艦隊的帆影化作天邊的黑點,最終消失不見。
“爹,他們會成功嗎?”朱標望著空闊的海面,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