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書辦哆哆嗦嗦地道:“小…小人也不敢十分確定…只是…只是去年先帝病重那會兒,曾有…有宮里出來的人,由院里頭的大人陪著,深夜進過檔案房,調走并…并銷毀了一批舊卷宗,其中就包括大人今日想調的那部分…當時經辦簽字畫押的,就是…就是后來在北疆糧餉案里畫押后又‘丁憂’、‘急病’了的那幾位!”
吳銘心中劇震!宮中之人?銷毀舊檔?與糧餉案吏員的消失有關?
“你如何得知?又為何當時不說?”
“當時小人只是負責外圍看守,隱約聽到幾句,并未親眼所見…但后來那幾位同僚接連出事,小人…小人心里害怕,便偷偷留意,發現檔案目錄確有涂抹篡改的痕跡…小人位卑言輕,豈敢多嘴?本以為此事已了,誰知大人今日忽然又要調閱…小人怕…怕一旦被那些人知道小人經手此事,下一個‘急病’的就是小人了!”錢書辦涕淚交流,不似作偽。
“宮里出來的人?是哪一宮的?院中陪同的是哪位大人?”吳銘追問。
“夜太深,那人低著頭,看不清面容,只聽陪同的御史大人恭敬地稱其‘張公公’…至于是哪一宮…小人實在不知啊!院中那位大人…小人…小人不敢說…”錢書辦伏在地上,渾身發抖。
張公公?這個稱呼太過普通,宮內姓張的宦官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而都察院內能陪同宮中之人深夜調檔的,至少也是左右都御史、副都御史級別的人物!
吳銘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他原本以為只是一樁普通的貪腐窩案,如今看來,竟可能牽扯到宮內和都察院的高層?其目的恐怕不僅僅是貪墨軍餉那么簡單!銷毀舊檔,是為了掩蓋什么?那批被銷毀的檔案,與北疆糧餉案,與即將試點的清丈田畝,又有什么關聯?
他深吸一口氣,扶起錢書辦:“此事本官知曉了。你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絕不會外傳。你且回去,一如既往,切勿露出異樣。調檔之事,本官自有計較,不會再讓你為難。”
錢書辦千恩萬謝,又重新裹緊斗篷,如同驚弓之鳥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書房內重歸寂靜,吳銘卻心潮澎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新政推行受阻的迷霧尚未散開,一樁看似了結的舊案卻又牽扯出更深的內情。宮中宦官、都察院高層、消失的吏員、被銷毀的檔案…這一切都指向一個隱藏在平靜水面下的巨大漩渦。
而這一切,似乎都隱隱約約與去年先帝病重的那段特殊時期有關。
吳銘走到窗邊,望向黑沉沉的夜空。他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正站在一個巨大謎團的邊緣。這個謎團,或許關乎朝堂爭斗,或許關乎宮闈秘聞,甚至可能…關乎那個他不敢深思的、關于龍榻的終極秘密。
夜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吳銘知道,他必須更加小心了。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可能踩中意想不到的暗雷。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需要,絕對的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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