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
這兩個字像塊燒紅的星髓,砸進沈靜姝的識海時,連呼吸都被燙得發疼。
下一秒,能量就來了。
不是流,是灌。是星河倒翻著往她經脈里沖,是宇宙初開時的混沌氣裹著碎星砸進來。里面混著初代星魄的悲——那是被鎖了萬古的怒,連能量都泛著鐵腥,像他當年拍著石碑喊“我錯了”時濺的血;混著歷代星魂的念——有的是星閣弟子最后想摸一下家鄉梅枝的軟,有的是剛及冠的少年沒說出口的“想爹娘”,連能量都帶著點哭腔;更混著古神契約的黏——那是冰寒的、像浸了腐水的蛛絲,纏在每一縷能量上,往她的骨頭縫里鉆。
“呃!”
沈靜姝的喉間擠出一聲悶哼,指節攥得發白,指甲掐進掌心的星髓軟墊里,把那冰涼的玉質都掐出了印。星髓鑄的經脈在疼——不是普通的疼,是每一寸都像被星砂磨著,剛裂開的紋路里還滲著星力的血,泛著淡金色的光,像碎了的星燈。歸墟印在丹田瘋轉,灰蒙蒙的氣流涌出來,想把這股狂暴的能量吞進去,可能量太多、太雜,歸墟印的光忽明忽暗,像被狂風按在水里的燭火,快滅了。
更疼的是識海。
無數碎記憶、碎執念、碎幻象,像千萬根燒紅的鋼針,扎得她眼前發黑。
她“看”到初代星魄在星海里站著,對面是團看不清的黑影,他手里攥著星髓石,指甲都嵌進去了,眼里一半是救族群的盼,一半是賭命的絕——那石上的星紋,和她腰間璃龍佩的紋一模一樣;
她“聽”到個穿星閣校服的小弟子,在獻祭臺上哭,聲音還帶著奶氣:“我還沒給師父送生辰禮……”話沒說完就散成了星塵,風里還飄著他剛折的紙梅香;
她“摸”到古神的意志——那是冰的、滑的,像纏在手腕上的蛇,還往她耳朵里吹冷風:“你也會成祭品的……像他們一樣……”
疼到極致,連骨頭都在顫。
沈靜姝的身子在榻上抖,額角的青筋爆著,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把內衫浸得透濕,貼在背上像層冰。帝冕早歪了,垂旒的玉珠砸在肩頭上,疼得她都沒知覺。只有緊閉的眼皮下,瞳孔在瘋轉——她還在撐,還在跟那股想把她撕碎的力較勁。
不能放!
放了,蕭煜的星火就白燒了!
放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沒未來了!
放了,這界的星就再也亮不起來了!
意志像根燒紅的鐵,死死撐著靈臺最后一點清明。她逼著歸墟印慢下來,不貪多,不硬吞,像個耐心的繡娘,一絲絲挑著能量里的穢氣——把古神的黏絲剝出來,把星魂的淚攏起來,把初代的怒順開。每剝一點,經脈的裂就合一點,每攏一點,識海的疼就輕一點。
可古神的印,哪會這么容易認輸?
被剝下來的穢氣沒散,反而纏成了一條條暗紫色的觸手,上面還帶著倒刺,往她的神識里鉆,更狠的是,有兩條直奔她的小腹——那里,星胎的星漩還在轉,像顆沒長熟的小星子,弱得很。
“嗚……”
腹中傳來一陣尖銳的疼,像有人用冰錐扎了下。星胎的星源力本能地往外涌,想擋那些觸手,可那力太弱了,剛碰到觸手就散了,星漩都抖了,像快被吹滅的燈。
沈靜姝的識海“嗡”地一下,快黑了。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