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著瀑布轟鳴的沙啞嗓音,像淬了冰的鋼絲勒過石棱,沈靜姝喉間一緊——連墨老都稱“絕無外人知曉”的秘道,竟早被布下羅網!北疆的狼頭木牌?親王安插的死士?還是墨老那雙沾著濕泥的鞋,本就是引她入甕的誘餌?
弩箭釘在石壁的“篤篤”聲還在回蕩,死亡已堵在洞口。退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進是飛蝗般的箭雨,沈靜姝盯著石縫里滲出來的水珠,指甲掐進掌心的石屑——掌心里,蘭草帕裹著的殘玉突然發燙,隔著兩層布衫都灼得胸口發疼。
“抱緊!”她低喝著將石頭往懷里一勒,孩子的指甲瞬間掐進她后頸,銀鎖鏈子硌得鎖骨生疼。體內氣流猛地沉向雙腿,足尖蹬在濕滑的巖石上,青苔的滑膩讓她踉蹌了半分,卻借著這股斜勁,抱著石頭貼著地面滑出道詭異的弧線——不是沖出去,是撲向洞口左側那叢半枯的野葛!
“放箭!”
厲喝聲與她的動作同時炸開。弩箭擦著她的發梢飛過,“噗噗”釘進泥土,箭桿帶起的寒風割得臉頰發麻。有支箭擦過她的衣角,布料撕裂的脆響里,血盟契約的殘片險些掉出來。
“咚”的一聲悶響,她摔在野葛叢后的巨石下,碎石子鉆進袖口硌得肘彎生疼。石頭悶哼了一聲,小手死死攥著她懷里的凝神丹瓶,瓶身上的星紋剛好貼在發燙的玉佩上。
“圍上去!那妖女在石頭后面!”沙啞聲音帶著貓戲老鼠的殘忍,腳步聲從三面包抄過來,刀鋒出鞘的“鏘鏘”聲刺破晨霧。沈靜姝背抵著冰涼的石壁,才發現自己被困在絕路——前是水潭瀑布,后是洞穴,兩側崖壁陡峭得連野葛都爬不上去。
她一把將石頭塞進石縫最深處,指尖掃過孩子頸后的銀鎖:“捂緊耳朵,別出聲!”轉身抽出那柄布滿裂紋的短刃時,衣襟里的殘玉突然暴熱,蘭草帕都被燙得發焦,一縷青煙從領口冒了出來。
第一個敵人的彎刀已劈到眼前,寒光里映出他沾著血的胡茬。沈靜姝矮身避過,短刃像毒蛇般扎進對方手腕,“噗嗤”一聲,鮮血濺在她手背,滾燙的腥味混著玉佩的灼意鉆進鼻腔。
“找死!”兩把兵器同時攻來,刀風掃得她鬢發亂飛。沈靜姝招式已老,短刃被對方長劍磕得脫手,眼看彎刀就要劈中她肩頭——
“嗡!”
虛空里炸開清越的鳴響,比星臺那次更烈!蘭草帕突然碎裂,殘玉“咚”地貼在她心口,灼熱的力量順著血脈沖向右臂,灌入即將落地的短刃。裂紋里瞬間涌出金紅色光流,像熔化的鐵水在刃身翻滾,刺得她睜不開眼。
“死!”她下意識反手揮刀,沒有招式,只有沛然的熱浪從刀鋒噴涌而出。
“轟!”
金紅光團炸開時,沈靜姝聞到了濃烈的焦糊味。沖在最前的兩人連慘叫都沒發出,就像被巨石砸中般倒飛出去,胸口的布衫燒成黑灰,手里的刀劍熔成扭曲的鐵疙瘩,“滋啦”一聲掉進水里冒起白煙。
剩余三人嚇得連連后退,刀疤臉的鬼頭刀都在發抖:“妖……妖女!”可他瞥見沈靜姝發白的臉和微微顫抖的右臂,突然獰笑道,“她沒力氣了!搶玉佩者賞百金!”
三把兵器再次逼來,沈靜姝的短刃已恢復冰冷,裂紋深得能看見里面的木芯。就在這時,三道極輕的“嗤”聲從瀑布上方傳來,比蚊子振翅還細。
刀疤臉三人猛地僵住,眉心各多了個小紅點。血珠緩緩滲出時,他們才像抽了骨頭般癱在地上,眼睛瞪得滾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