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同時,整個宗廟劇烈震動,地面裂開道道縫隙,原本纏在太子身上的星力鎖鏈“啪嗒啪嗒”地斷了,像被剪斷的繩子。天空中的暗紫光罩像破碎的琉璃,寸寸瓦解,連那顆一直窺視的伴星,也發出聲不甘的嗡鳴,瞬間熄滅在夜色里。
獻祭,破了。
宗廟內一片狼藉。叛徒長老已被蕭逸塵制服,星劍架在他脖子上,黑袍被星力劃得稀爛,癱在地上像條死狗。皇帝還在哭,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只剩哼哼唧唧的氣音。太子被星閣弟子抱在懷里,小臉依舊蒼白,但已經不哭了,睜著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沈靜姝。
沈靜姝獨立在祭壇廢墟中央,螭吻短戈垂在身側,刃上的混沌光漸漸淡去。帝袍上沾著灰和血,頭發也散了幾縷,微微喘息著。她能感覺到體內星元耗得差不多了,歸墟印因為吞了太多異種能量,還在微微發燙,心口的星鑰紋路卻徹底涼了——蕭煜的殘魂,這次是真的散了。
她抬起頭,望向虛空。雖然看不見,但她能感覺到,維度之外那場虛空宴席正因為“菜”沒了而騷動,那些黑影的目光,此刻正惡狠狠地盯著她——這場博弈,她贏了一局,卻也和更高維度的存在,徹底宣戰了。
“陛下,您沒事吧?”蕭逸塵走過來,看著她蒼白的臉,語氣里帶著擔憂。
沈靜姝搖搖頭,走到太子身邊。那孩子看見她過來,縮了縮脖子,卻還是伸出小手,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角,小聲說:“皇姑姑,疼……”
沈靜姝的心猛地一軟。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拂去孩子額角的灰塵,指尖碰到他的皮膚,能感覺到那點微弱的星力還在跳。“不怕,”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和剛才的冷硬判若兩人,“以后沒人能欺負你了。”
太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臉埋進她的衣襟里,聞著她身上的星輝味,漸漸不哭了。
“蕭逸塵,”沈靜姝站起身,恢復了帝王的威嚴,“清理宗廟,所有參與叛逆的人,包括皇帝,都押入星獄,嚴加審訊,一個都別漏。星閣弟子留下修復地脈,別讓皇城出事。”
“是。”蕭逸塵躬身應道。
“還有,”沈靜姝頓了頓,看了眼懷里的太子,“昭告天下,皇帝染了惡疾,需要靜養,朝政暫時由朕攝管。”
蕭逸塵愣了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皇帝叛逆,不能殺,至少現在不能,否則會動搖國本。攝管朝政,是穩定朝局最好的辦法。他又躬身:“臣遵旨。”
“那……太子殿下呢?”蕭逸塵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這孩子是皇帝的兒子,現在皇帝成了叛逆,他的身份就尷尬了。
沈靜姝低頭,看著懷里已經快睡著的太子,小家伙的手還緊緊抓著她的衣襟。她沉默了片刻,輕聲說:“帶他回我的寢殿,找個靠譜的嬤嬤照料,以后……他就是朕的繼承人。”
她需要這面旗幟,需要一個能凝聚人心的繼承人,來穩定因皇帝叛逆而動蕩的朝局。更重要的是,這個孩子在這場風波里活了下來,或許,他本就該在這條路上,和她一起走下去。
夜色漸深,宗廟的混亂漸漸被控制住。沈靜姝抱著太子,走出殘破的殿門。頭頂的星星重新亮起來,破軍星的光最銳利,像在給她撐腰。晚風拂過,帶著點梅花的香氣——是從萬星殿方向飄來的,那盆朱砂梅雖然成了毒匕,但宮里其他的梅,應該還開著。
她摸了摸腹,里面的星胎輕輕動了一下,像是在回應她。又看了眼懷里熟睡的太子,嘴角微微勾起。
前路肯定還有荊棘,那些“饕客”不會甘心,朝堂下的暗流也沒平息,古神的威脅還在。但她不怕了——她不再是一個人,有腹中的孩子,有懷里的繼承人,還有蕭逸塵和星閣弟子,有整個王朝的百姓。
她踏上帝途的那天,就沒打算回頭。現在,更是如此。
沈靜姝抱著太子,一步步往寢宮走。她的背影在星輝下被拉得很長,卻不再孤單,反而透著定鼎乾坤的力量——屬于她的王朝,她會親手守護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