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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大捷”的消息,再次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傳回京師!朝野為之振奮!自徐達去世后,北疆已經很久沒有傳來如此酣暢淋漓的勝利消息了。
然而,應天府內的反應,卻頗為微妙。
朱標看著捷報,臉上并無多少喜色,反而眉頭微鎖。吳銘在北疆的動作太快,太狠,太得軍心。先斬后奏拿下總兵郭英(雖證據確鑿),如今又取得軍功,其在北疆的威望已然樹立。這固然穩定了邊關,但……是否會造就另一個尾大不掉的“徐達”?甚至,比徐達更難以掌控?畢竟,吳銘背后還有神秘的新明。
楊士奇等文官更是憂心忡忡,接連上書,提醒皇帝“防微杜漸”,“邊將權重,非國家之福”,暗示應盡快將吳銘調離北疆。
就在朝堂為如何安置吳銘而爭論時,朱標的旨意到了大同。旨意中,對吳銘“整肅邊務、力挫北元”之功大加褒獎,賞賜倍于往常。但緊接著,旨意話鋒一轉,以“京師繁劇,需王肱骨”為由,令吳銘“交接軍務,即刻還京”。
明升暗調?;实劢K究還是無法放心讓他久掌北疆兵權。
吳銘接到旨意,面色平靜,仿佛早有預料。他沒有任何拖延,迅速而有序地完成了交接,將大同防務交給了由他提拔、皇帝新任命的將領(其中不乏他暗中認可的人選),并留下了部分核心的改革章程。
離城那日,大同軍民再次自發相送,規模更勝上次。許多士卒和百姓跪在道路兩旁,高呼“王爺千歲”,真情流露。吳銘看著這些質樸而充滿感激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在這里播下了一些種子,但能否生根發芽,還需時間的檢驗。
回京的隊伍,比來時更加龐大,除了王府護衛,還有吳定國以及部分愿意追隨他離開的邊軍老兵。然而,歸途同樣不平坦。
剛離開大同不久,隊伍便再次遭遇了不明身份的騎兵騷擾。這些騎兵來去如風,戰術刁鉆,不似北元正規軍,倒更像……馬賊或者某些勢力蓄養的死士。
“是江南那邊?還是朝中有人不想我活著回去?”吳銘坐在馬車中,聽著外面的廝殺聲,眼神冰冷。他吩咐護衛不必追擊,全力護衛車隊南下。
一路有驚無險,隊伍終于抵達京師郊外。然而,就在即將進城之時,一騎快馬飛馳而來,帶來了一個讓吳銘驟然變色的消息——留守京城的徐妙錦,在日前外出前往格物院途中,所乘馬車受驚,雖人員無恙,但拉車的馬匹事后檢驗,竟是被喂食了緩慢發作的毒藥!若非馬車失控不嚴重,后果不堪設想!
對方的手,竟然伸到了京城,伸向了他的家人!
吳銘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巍峨的應天城墻,那熟悉的繁華之下,隱藏的是比北疆戰場更加兇險的刀光劍影。
他知道,回到這座城池,意味著另一場更加復雜、更加殘酷的博弈,已然拉開序幕。而這一次,他的軟肋,已然暴露在敵人的視野之中。
鎮國秦王吳銘歸京,尚未踏入王府,便聽聞妻子徐妙錦險些遇害的消息。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間席卷全身,遠比在大同面對刀光劍影時更甚。對方已然毫無底線,將毒手伸向了內宅婦孺!
他強壓著翻騰的殺意,車隊無聲地駛入已然戒備森嚴的秦王府。府門內,徐妙錦帶著吳麒、吳麟安然無恙地迎候,但母子三人眼中殘留的驚悸,以及徐妙錦眉宇間那一絲難以掩飾的后怕,讓吳銘的心狠狠一抽。
“回來了?!毙烀铄\上前,聲音微啞,千言萬語化作這三個字。
“回來了。”吳銘握住她冰涼的手,目光掃過兩個明顯被嚇到、緊緊依偎著母親的兒子,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沒事了,以后……不會再發生這種事?!?/p>
他沒有過多詢問細節,此刻安撫家人更重要。但當夜,在確認妻兒安睡后,吳銘立刻召見了王府侍衛統領以及新明在京的暗衛首領。
“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下毒的人揪出來!所有接觸過馬匹、飼料、車輛的人,一個不漏!”吳銘的聲音在書房中如同寒冰,“府內所有人員,重新甄別。凡有疑點者,寧可錯清,不可錯留!”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告訴我們在京里所有的人,從今天起,眼睛給我放亮一點。但凡有敢伸手的,不管來自哪里,先把爪子給我剁了!有什么事,本王擔著!”
一場無聲卻更加酷烈的內部清洗,在秦王府及關聯勢力范圍內悄然展開。數名被收買或安插的內應被揪出,順藤摸瓜,線索隱隱指向了幾個與江南殘余勢力、乃至朝中某些清流官員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中下層官吏。吳銘沒有立刻發作,只是將這些名字和信息牢牢記住,如同編織著一張復仇的網。
次日,吳銘依例入宮覲見,匯報北疆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