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捅破天的證據!不僅坐實了走私的可能性,更將整個江南最頂層的幾家豪商巨室都牽扯了進來!其范圍之廣、涉及金額之巨,遠超之前想象!
“你為何…”吳銘看向潘汝楨,目光銳利。他不相信潘汝楨會突然良心發現。
潘汝楨臉上露出一絲慘笑:“罪臣已是將死之人,無所求了。只求…只求大人能看在罪臣此番…此番‘立功’的份上,保全罪臣一家老小的性命…給他們留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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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極深的恐懼和怨毒:“而且…那些人…他們見罪臣失勢,便想棄車保帥,甚至…甚至派人暗示罪臣‘自我了斷’!既然他們不仁,就休怪罪臣不義!”
原來是內部起了齷齪,分贓不均或是滅口威脅,導致潘汝楨徹底反水!
吳銘心中了然。他收起賬冊,沉聲道:“你的家眷,若無參與罪行,本官可奏明陛下,酌情寬宥。但你的罪,仍需國法論處。”
“罪臣…明白…謝大人…”潘汝楨癱軟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
拿到了這本堪稱“核彈”級別的私賬,吳銘立刻調整部署。他一邊派人根據賬冊上的線索,加緊核實沿海走私情況,一邊將賬冊涉及的其他府縣的豪商名單及罪證,以六百里加急密奏的形式,直送御前!
他知道,案子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再是浙江一省之事,而是波及整個江南乃至東南沿海的巨大窩案、串案!必須由皇帝親自定奪下一步的行動規模!
紫禁城,乾清宮。
朱元璋看著吳銘送來的密奏和那本私賬的抄本,臉色鐵青,握著奏疏的手因為極度憤怒而微微顫抖。
“好…好一群蛀蟲!好一群碩鼠!”他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冰冷徹骨,“吃著大明的飯,挖著大明的根!竟敢私賣官糧,資敵通海!他們是想造反嗎?!”
盛怒之后,是極致的冷靜。朱元璋眼中殺機彌漫。
他立刻下達了一連串密旨:
著錦衣衛指揮使毛驤,即刻抽調精干力量,南下支援吳銘,聽從調遣!
著兵部,暗中調動附近忠誠可靠的衛所兵馬,隨時待命,準備查封相關豪族產業、碼頭倉庫!
著刑部、都察院,準備相關空白駕帖(逮捕令),一旦證據確鑿,立即抓人!
杭州城,乃至整個江南的上層圈子,開始彌漫一種莫名的恐慌。
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是那些參與了圍積走私的豪商巨賈。他們發現,平日里打點順暢的官府關節,突然變得“不好使”了。送去各衙門的拜帖和“心意”被原封不動地退回,相熟的官員要么稱病不出,要么見面后閃爍其詞,語焉不詳。就連一些手握兵權的衛所舊識,也突然變得“公務繁忙”,避而不見。
同時,他們設在運河、沿海的私人碼頭和倉庫周圍,開始出現一些陌生的面孔,看似閑散的腳夫、漁民,但那銳利的眼神和彼此間默契的配合,絕非普通百姓。幾艘試圖夜間出海的貨船,竟被不明身份的快船“禮貌”地逼回了港口,對方亮出的令牌讓船主心驚膽戰,不敢多問。
“風聲不對!”寧波府一位以海貿起家的巨商沈榮,在密室中對幾位同樣參與此事的盟友焦急道,“官面上的路子突然全斷了!碼頭也被盯死了!潘汝楨那邊徹底沒了音信,怕是…怕是出大事了!”
“難道是京城來的那個吳銘?”另一人臉色發白,“他不就是在查流民和貪墨嗎?怎會查到海上的事?”
“蠢貨!官倉虧空那么多糧食,真當朝廷是傻子嗎?定然是那吳銘順藤摸瓜,摸到我們頭上來了!”沈榮咬牙切齒,“潘汝楨那個廢物!肯定是他把我們賣了!”
密室中一片死寂,眾人臉上皆露出恐懼之色。他們深知,平時欺行霸市、賄賂官員,最多算是豪強劣紳,但若走私糧草、資敵通海的罪名坐實,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